满座后, 并没让众人久等, 少帝很快露面。
    少帝年未弱冠,生得弱气, 相貌与先帝肖似, 唇色略白, 眼神阴郁, 走三步路, 能喘上两口气, 令人看得不由怀疑,这位年少的帝王,怕也当不了几年皇帝了。
    即便各地不起兵, 少帝这身子骨, 看着也不似长寿之相。
    少帝在龙椅上坐稳, 沉默着, 眼神有些涣散,仿佛在走神,还是下首的左相咳了声,少帝才恍然回神。
    少帝细细的手指,捏起酒盏,气虚声微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客套话。
    众人配合举起酒盏,少帝一饮而尽, 面上微微露出丝不健康的红, 却无人顾得上他了。
    少帝虽是帝王, 但谁都知道, 朝中真正拿主意的,是左相吕渐之。
    吕渐之是周王室还鼎盛时,以探花之名入朝为官,后周王室一路衰败,吕渐之的官位却是一路高升,直至先帝去世,吕渐之成了辅佐大臣。
    他年逾古稀,胡子花白,眼睛却仍然锐利,坐在除少帝之外的尊位,吕渐之先看向战瑾,含笑道,“世子爷都这样大了,上回老臣见世子爷,还是战侯领兵救驾,当时世子爷还没这矮桌高。”
    战瑾微微颔首,“吕大人。”
    左相摸了摸胡子,道,“战侯今日没来”
    提起父亲,战瑾的神色严肃了几分,语气中也带了一丝尊敬,道,“父亲不大舒服,便叫我替他来了。”
    左相闻言,一顿,苦笑着摇摇头,“不愧是战侯。”
    又与战瑾说了几句,便没揪着他继续说了,战胥没亲自来,反倒派了战世子来,态度表达得很明显了。吕渐之多年的老狐狸,怎么会不明白,索性不去做这些白用功了。
    左相又望向前方,眯起眼,锐利的目光落在陆铮身上,低声与战瑾道,“那位便是陆太守了实在年轻,实在年轻啊”
    他喟然道,战瑾却不由得盯着,陆铮身边那带着帷帽的女子,只露出一双姣好的美目,却令他有一丝隐隐的熟悉感。
    直到陆铮的视线看过来,两人的目光装在一处,战瑾才惊觉自己的失态,他方才竟盯着陆铮之妻,且心底还生出一股亲切之感。
    战瑾微微与陆铮颔首,收回视线,垂眼看向桌案上的酒盏。
    陆铮心生不喜,面上却瞧不出端倪,将自己桌案上的樱桃酥酪,递与知知,“尝尝,应当合你口味。”
    知知低头,舀了一勺,掀起面纱,送进嘴里,冰沙和果肉给酥酪增添了几分口感,樱桃的甜与酥酪的奶味结合得异常相得益彰。
    知知尝了,抿着唇,仰脸对陆铮道,“夫君,很好吃。”
    见知知吃得眯起了眼,陆铮露出淡笑,“周王室宫中,庖厨的本事花样,的确是兖州庖厨难及的。”
    他语气淡淡,知知也只当他随口一说,并未明白他隐晦的言下之意。
    舞池中的舞姬跳得婀娜多姿,原本道貌岸然的士族们和周王室官员们,也渐渐失去了分寸,娇软在怀,温香暖玉,连宫宴中的气氛,仿佛都旖旎了起来。
    连身子骨弱不禁风的少帝,怀中都靠着位貌美女子,乃他新纳的容美人。
    宫宴上渐渐污浊起来,陆铮本以为,周王室再荒唐,也不至于如此,哪晓得,竟是他高看了周王室及士族。宫外是几欲冻死的母子,宫内却是醉生梦死的群臣贵族。
    陆铮面上露出嗤笑神色,在一众乱象中起身,扶着知知,沉声道,“我先送你出去,宴上污浊,别脏了你的眼。”
    知知“嗯”了一句,乖乖跟着出去,起身的那一瞬,忽的瞥见战世子盯着自己,心下一惊,朝陆铮身后躲了一下。
    陆铮抓住她的手腕,狠厉的目光朝战瑾看过去。
    “夫君,算了,我们出去吧。”
    知知拽了拽陆铮的袖子,陆铮怕吓到他,神色微微缓和几分,心下懊恼自己竟将知知带来这腌臜之地。
    坐上马车后,知知掀开了帘子,朝内看向陆铮,轻声道,“夫君回去吧,否则陛下问起,便不好了。”
    陆铮自是要走,知知可以离席,但他太显眼,不能一走了之。但他没急着走,抬手捧起知知的脸颊,望着她那双莹润双瞳,里面映着漫天的飞雪,望着他的时候,满满都是柔情,是这天下间,能令他放下所有心防的唯一地方。
    陆铮心中蓦地涌上一股柔软,方才被宫宴之中的污浊,激起的愤慨,也渐渐散去了,他低下头,鼻子碰了碰知知的鼻尖,轻轻蹭了蹭,心中骤然柔软下来。
    “你在这里等我,估计也快散宴了。”
    知知“嗯”了句,目送男人远去。男人高大的身形,在风雪中逆行,朝着那昼夜明亮的奢华宫宇走去。
    陆铮朝回走,经过一座偏殿时,一句“陆太守”,喊住了他。
    陆铮回头,吕渐之摸着胡子,笑着朝他道,“里边闷得很,出来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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