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久之前, 这个岗哨并不叫狼牙口, 它只是西北光明防线的总岗哨而已, 因为路基塔克家的狼纹章,岗哨被称作“狼堡”。

    老路基塔克经营着这个地方, 是个勉强算得上仁慈的贵族老爷, 那个时候圣安珀的日轮还没有如今这样黯淡,城区中绝大多数区域都还是明亮的,争端被隐藏在层层假象之下,死水无波。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芬里尔的运气并不是很好,在他终于扫清路上的障碍, 成功以次子的身份继承堡垒的时候,圣安珀的日轮终于走到了崩溃的边缘,开始大幅度衰弱。

    黑暗领域变大了, 所有埋藏在水面下的波澜同时汹涌翻滚,一切矛盾尖锐地爆发, 而这风暴的中央正是尚未成年的芬里尔。

    那段日子算得上是最艰难的时候,明枪暗箭防不胜防, 但芬里尔也是丝毫不惧, 他对着所有胆敢冒头的人举起了屠刀,以远超年龄的残忍和缜密, 很快就让这片土地恢复了平静。

    这一番举措不仅一次性清除了所有的威胁,还震慑了圣苏卡的封君,为芬里尔的堡垒赢得了“狼牙口”的名号。

    缪宣原先就不能理解芬里尔扼死兄长, 在清除前来暗杀的势力时也不喜欢芬里尔的残忍,然而他又偏偏是最没有资格置喙的人,于是缪宣选择了疏远。

    再加上黑暗领域中一连串的事情爆发,这才让缪宣明白了一切问题的症结,也放弃了黑暗君王的责任,选择了四处游荡。

    总的来说,他还是逃避了。

    然而这就和芬里尔的终极愿景冲突了,他希望自己所辅佐的君王雄心壮志一路杀向王都,但谁知道缪宣说放手就放手,就像是率先背叛了他们的梦想

    缪宣不,够了,我的理想怎么都不可能是黑暗降临、天下大乱。

    回忆一结束,缪宣再看着走廊边的芬里尔那心情就有点复杂了,他悄无声息地滑入壁窗,轻盈地落在芬里尔身边。

    舞会的大厅是两层结构,一层地面是舞池与各式各样精巧的摆设,二层上则是乐队、重重叠叠的帐幔帘幕。

    光线被巧妙地集中在一层,把舞池照得纤毫毕现,但二层却有一般隐藏在昏暗的光线里,芬里尔挑选的位置很巧妙,他可以看到一层所有的人,但没有人能看到他。

    舞池中央最吸引人的竟然不是那些小姐夫人们五彩斑斓的裙摆,而是那几位穿着军装的光明骑士和更换了礼服的君王。

    一位娇小的姑娘跳跃在巴尔德尔的臂弯里,快乐得就像是一只淡蓝色的百灵鸟。

    芬里尔收回了望着缪宣的视线,转而看向一层的舞池“原来那就是圣路弥尔的新王果然与您一模一样。”

    缪宣也没兴趣和他扯东扯西,他直接道“让他顺利地巡视后让他离开和其他的边境总督一样。”

    芬里尔讶异地抬起眉“您在说什么呢我的小殿下我看起来是这样心怀叵测的乱臣贼子吗”

    “当然。”缪宣想都不用想就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还有,不要叫我小殿下。”

    “这可是冤枉,我的忠诚能受光明神的审判”芬里尔戏剧性地做出的幽怨的表情,随后立刻换成异常浮夸的歉疚,“不过我的称呼确实是失礼了,殿下又是尊敬,您应该是我的陛下才对。”

    缪宣

    系统忍不住吐槽秒哥,你升职啦。

    芬里尔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谏言“陛下呀,我们这些黑暗中游荡的家伙可是您最虔诚的信徒,我们何曾忤逆过您的命令。”

    “我们只恳求”芬里尔垂眸抿了一口酒液,凉凉地笑起来,“不要被您抛弃。”

    缪宣一个字都不相信芬里尔的话,但现在这个紧要关头换人已经不现实了,要是想让芬里尔不折腾,那么就得说服他。

    缪宣组织了一下语言“我在圣洛伦与巴尔德尔合作过。”

    芬里尔立刻抬头看着缪宣“您和他合作”

    “我没有暴露身份。”缪宣在他这个视线里猛然就有一种做错了事的错觉,“我只是看着他们去探索了圣洛伦的圣阁而已,以及收集了不少资料。”

    “所以君王组建学宫就是为了解读这些东西”芬里尔幽幽笑道,仿佛一无所知,“那又如何这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想要让日轮重新升起。”缪宣皱了皱眉,“我认为这是可行的,而且巴尔德尔很有可能真的能做到,只要日轮重新升起,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芬里尔静静地望着栏杆下的热闹场面,在昏暗的光线里,他赤红的眼眸隐约反射出来自舞池的华彩。

    在这一曲舞曲快要结束的时候,他终于停止了微笑,低声质问“日轮重新升起这又能怎样呢方便了光明骑士团能带着军队收复失落的城市然后我们再一次走向黑暗我们不仅需要忍耐还需要再次退让”

    缪宣还想说什么,但却戛然而止“这种事情不会发生”

    他毕竟也没有证据,没法和芬里尔解释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说什么说因为日轮孕育就只有圣人才能做到,而圣人限定了黑暗遗民,所以只要这一事实公布,各种迫害都将不复存在

    但问题就又来了,假如黑发黑眸的人这样重要,又是什么让局面沦落到如今地步而且嘴上说得轻松,难道要黑暗遗民就这样忘记曾经的伤痛么

    缪宣想起了薇拉,想起了那些不计代价截杀光明骑士团的人。

    怎么可能啊这种仇恨,也许沿袭三代后才会淡化。

    缪宣只得道“我可以确信这间事情不会发生,只要日轮升起,一切矛盾都将暂时消泯,不论是饥荒还是迫害,瘟疫又或者是行尸。”

    然而一向好说话的芬里尔却像是突然固执起来,他转身看着缪宣,眼眸沉沉“如果我不愿意呢”

    “如果我不愿意,您会杀了我吗为了那位圣路弥尔的新君,为了您的亲、哥、哥杀了我”

    缪宣一愣,下意识道“我不会杀你。”

    芬里尔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因为提尔,对吧”

    不杀芬里尔的原因中确实有提尔但是假如只有芬里尔,缪宣也不敢确定他会不会下杀手。

    然而缪宣的沉默却回答了芬里尔的问题,芬里尔晃了晃杯中的酒液,轻轻笑起来。

    这当然不是什么愉快的笑声了,但缪宣也没法辩解,他和芬里尔完全是道不同的最佳典范,但他能怎么办继续越描越黑吗

    等等这气氛真的好奇怪啊

    系统深谙缪宣的纠结,他用一个很精辟的比喻来形容和结婚了七年的对象解释自己没出轨没变心,但对象怀疑你只是为了孩子才和他凑合。

    缪宣统儿,你也住口。

    我好苦jg

    舞曲已经结束了,新的曲目即将开始,舞池中的队形散开,年轻的君王身边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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