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她二人模样,沈王氏心中恨铁不成钢。

    一旁,陶敏却上前,唇角微翘“我同你一道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苏锦亦笑笑。

    王惠氏点头默许,苏锦和陶敏便朝沈王氏福了福身,也得了沈王氏点头,这才带了各自身后的丫鬟,先行随领路的小沙尼入了寺中。

    沈王氏的两个儿女眼睛都直了。

    她们也想去。

    只要先入寺中,母亲和舅母就不知晓她们二人是不是和两个表嫂一处,她们也不用陪着母亲和舅母一道慢悠悠说话拜佛了。

    眼见苏锦和陶敏走远,沈娇和沈柔两姐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私下里相互瞥了瞥,眼神交流了一番,很快,便都齐齐默默低着头,快步跟上,想浑水摸鱼一道入内。

    谁想刚迈出几步,便听到沈王氏的声音“你们两个做什么”

    沈娇和沈柔姐妹两人眉头纷纷拧成一团,心中叫苦不迭,还是慢慢转过身来,一个先支支吾吾道“我我们同表嫂一起呀”

    另一人也忙不迭点头,“对呀,看看表嫂那里有没有需要帮衬的”

    分明就是睁眼说瞎话,沈王氏心中忍不住一口闷气涌上来,正准备开口训斥,王惠氏却温和笑了笑,朝沈王氏道“就让孩子们一道去吧,她们也难得见见,正好一处说会儿话。”

    舅母发话,沈娇和沈柔两人脸上顿时藏不住事,喜上门梢一般齐刷刷望向沈王氏。

    沈王氏心中微叹,知女莫若母,她二人要是真老老实实同苏锦和陶敏一处尚好,只是今日太阳又未打从西边出来

    沈王氏朝身侧跟着的赵妈妈道,“赵妈妈,你陪她们一道。”

    赵妈妈颔首应好。

    沈娇和沈柔脸上的热情瞬间去了多半。

    赵妈妈是沈王氏身边的管事妈妈,约束人的本事多了去了,有赵妈妈跟着,她们还能瞎跑到哪里去

    两人脸上忽得都有些不怎么乐意了。

    可先前话都出来了,当着舅母王惠氏的面又不好收回,只得让赵妈妈跟着往寺中去。

    王惠氏和沈王氏也才由寺庙门口的沙尼领着入了寺中。

    清和寺是远洲城内的百年古刹,有得道高僧坐镇,香火旺盛,平日里自各处来上香祈福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

    早前柳王氏嫌清和寺晨间太过拥挤,上香的人太多,这才约了晌午过后。

    信佛之人多喜欢在寺中用了斋饭再走,晌午过后清和寺内的人果真渐渐散开。再加之今日有雨,清和寺中更是难得清静。佛堂中的僧人在殿中齐齐诵经,有高僧闭目敲着木鱼,亦有僧人在大殿角落里随着经文撞钟,庄重而肃穆,宏达而慈悲

    殿中齐齐的诵经声、木鱼声和撞钟声,依稀传到后苑的禅房里。

    本就安静的禅房里,顿时多了几分禅意。

    苏锦俯身,慵懒脱下鞋袜,发间步摇晃了晃,青丝扶过修颈与脸颊,她轻轻叹了声。

    鞋子先前是在水中浸湿透了。

    今日的雨虽不大,但清和寺外有积水。

    她本就来迟,也远远见到舅母和姨母一大摊子人都在寺庙外等着。

    她若是绕开这清和寺门前的积水,多走出一大段,旁人只怕都看在眼里。今日柳家理亏,她只要不是糊涂,也得就着积水踩过去,堵旁人的嘴。

    这个旁人,便是姨母沈王氏。

    沈王氏与老太太早前在闺中关系便不怎么好,鸡蛋里挑骨头的时候也多。更何况,今日又确实是老太太不对,既让沈王氏抓到把柄,她总不能在沈王氏面前打了老太太的脸去。

    老太太是她婆母,她需得维护老太太的颜面。

    惯来姐妹之间都鲜有不攀比纷争的,大户人家亦是如此。

    闺阁中就有的执念,嫁人之后亦不会少。

    苏锦不是和事佬,亦不想过多掺和老太太姐妹之间的事。

    好在舅母惯来待她亲厚。

    她亦知方才是舅母同陶敏与她解围。

    在远洲城,也就舅母与陶敏能与她说些体己话。

    今日,也是她想来见舅母与陶敏了,所以老太太先前闹的这出幺蛾子她也没怎么在意。过几日便是爹爹的忌日,她也想在寺中给爹爹点盏功德灯。

    鞋袜脱下,苏锦身子微微颤了颤。

    她惯来畏寒。

    先前鞋袜都在积水中浸湿,眼下,寒气似是从脚底忽得窜了上来一般。

    今日亏得白巧机灵,听到老太太让人唤她去长宁苑,又说起痛风的事,便料得是老太太犯了懒,想要她顶替外出。这几日都在飘雨,白巧提前让人备好了衣裳和鞋,她此时才不至于捉襟见肘。

    白巧知晓她寒透,又端了热茶来。

    苏锦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才觉方才的寒气似是去了几分。

    白巧便又撑了伞,将苏锦换下来的衣裳和鞋袜先行拿回寺外候着的马车上去。小姐同陶二奶奶许久未见,应当有不少话要说。白巧心中了然,才借机离开。

    今日下着雨,苑中近乎无人。

    偶尔往来禅房的,也多是小沙尼。

    禅苑清净,陶敏轻声道起“这便赶巧了,原本也是要来寻你的,正好你今日替姑母来了清和寺。”

    苏锦抬眸,询问般看她。

    陶敏神秘道“我母亲的表兄在京中,听说这次春闱前几日便放榜了”

    春闱放榜,苏墨微微怔了怔。

    那便是同柳致远有关了。

    苏墨没有吱声。

    陶敏问道“听母亲说,似是表兄高中了,只是这消息还未传到远洲城来,也不知晓名次,母亲也不好上门道喜,你可别瞒我,表兄可有给家中写信报喜”

    苏墨果断摇头。

    陶敏微楞“表兄那头没给姑母捎信”

    话音刚落,陶敏又顿了顿,轻声道,“苏锦,会不会是姑母瞒着你”

    苏锦想了想,还是摇头“不应当,父亲盼家中高中心切,若是真有消息捎回家中,父亲眼中是藏不住事的,更瞒不住母亲。”

    想想姑父姑母两人,陶敏觉得苏锦说得不差。

    不过陶敏忽然笑笑,朝苏锦兴叹“表兄高中,柳家光耀门楣,你面上亦有光。春闱高中,那至少也是前三十的进士,朝中多少是有任命的,届时表兄去到何处赴任,你定要同表兄一道去的,便不用呆在这远洲城了”

    早前柳致远是借需静心读书的名义入京,与苏锦分居两处。眼下既是高中,便要走马赴任,哪里还将苏锦晾在一处,自己去赴任的道理

    苏锦嘴角淡淡勾了勾。

    但在陶敏看来,苏锦是苦尽甘来了,遂又道起,“难怪都说清和寺灵验你可还记得早前在寺中求的签当时还是德园大师解的签,说你是大富大贵的命当真是灵验得很眼下表兄高中,若是能留京赴任,你可不真是大富大贵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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