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么”
    “我找东西。”闻时说。
    他当时之所以接下那把伞,一来是出于判官的本能,知道有笼就想去解开。二来,女司机递伞的那个瞬间,他又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属于他自己的味道。
    说是“嗅到”,其实并不是真的指闻见,而是感知。
    夏樵还算聪明,知道他一定又是感觉到了灵相的痕迹。便跟着闻时在万古城前后转了一圈,又进了商场,顺着滚梯上楼。
    “哥,灵相很难找吗”夏樵忍不住问道,“有痕迹在那,为什么那么多年都没能找到”
    闻时“以前没有痕迹。”
    夏樵一愣“啊”
    他消化了一下才明白闻时的意思“你是说,以前那么多年都没有过任何痕迹”
    闻时“嗯。”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怀疑自己的灵相究竟是丢了,还是因为他已经忘记的原因彻底消失了。
    直到这次从无相门里出来,他才终于捕捉到了两次痕迹。
    这已经是进展了。
    不过也许是他跟灵相分离太久的缘故,这种感知总是一闪即逝,快得他来不及反应。他在商场里走了一遍,只在路过一家店铺的时候又嗅到了一丝,但当他重复走了两遍,那味道便不见了。
    意料之中,那家店铺是老宋文具批发。只是店铺卷轴门紧锁着,似乎好多天没打开过了。
    三楼拐角处还有两家店开着,一家是储记米线,一家是徐老太缝纫。闻时想了想,打算问问老宋的去向。
    米线店里有三两个客人,边吃边跟老板聊天,看那熟络程度,十有八九也是这里的店主,离开前顺带在这解决晚饭。
    老板用铁夹夹着砂锅搁到客人桌上的时候,锅里的汤还在沸,路过都能听见汩汩的声音,浓郁的香味伴着大团热气散开来。
    闻时半垂着眼正往缝纫店走,余光扫过沸腾的砂锅时,却停了一下脚步。
    他忽然毫无来由地想起了谢问那个西屏园拥挤的二楼,想起老式木桌上的那锅热汤。如果是寒冬腊月,汤面上的白雾一定很重,热得能熏眼睛。
    “哥”夏樵见他忽然不走了,有点疑问。
    闻时眨了一下眼,倏地回了神“嗯”
    夏樵顺着他刚刚视线,看到了热腾腾的几锅米线,他有点不太确定地问“你是饿了吗”
    “不是。”闻时垂着的手指捏着关节,抬脚就走,“我是中邪了。”
    夏樵“”
    徐老太坐在缝纫机边,带着一副老花镜,正捻着线往机器上穿。她确实带着老式的假发髻,但没有笼里看上去那么老。
    “要缝东西啊”老太从眼镜上方看向闻时,笑起来挺慈眉善目的。
    闻时说“不是,找人。”
    老太也不介意“找谁啊”
    闻时指着对面一家锁着的店说“老宋。”
    夏樵默默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老宋”这种热络的称呼,从闻时嘴里蹦出来就很神奇。
    老太“哦”了一声,“他好久不来了,病了,在医院呢。他媳妇出事之后,他就急得病了,就在斜对面那个医院。”
    米线店的店主也是个热情的人,听到老太这边的动静,擦着手过来说“你们找他进货啊急吧不赶着这两天要的话,我帮他记一下联系方式。等他好点了电话你。”
    夏樵连忙道“不是进货,就是来看看他。”
    “哦哦,去医院看吧。”店主指着某个方向说,“我上礼拜还去过了,二楼12床。”
    十分钟后,闻时和夏樵就站在了医院住院部二楼走廊里。
    按规定,这边夜里很少接待访客。但据说老宋今天晚上状态不错,连续的高烧退了,炎症也缓和了,还吃了一点东西,只是依然不怎么说话。
    护士说“可以陪他聊聊,但别呆太久。”
    闻时显然不是个能陪聊的人,也没有立刻进病房。
    他站在走廊角落,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黄表纸,三两下折成一只鸟。夏樵见过这玩意儿,闻时第一次感觉到灵相痕迹的时候,也折了一只鸟来追踪。
    “这次要追谁啊”夏樵悄声问,“老宋吗”
    “看看他去过哪。”闻时说。
    老宋一个普通人,不会无缘无故有他灵相的味道。一定是之前去过哪里,或者见过什么人。
    闻时松开手,纸鸟扑扇着翅膀滑下去,从门缝底端进了病房,无声无息地在老宋床沿转了一圈,便悄悄走了。
    老宋根本没发现那个小玩意儿,他气色还可以,只是表情有些木然,靠在床头垂着眼发呆。
    闻时站在门边,透过玻璃窗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低头掏出了仅剩的一截香和打火机。
    夏樵看着他熟练地点了香,轻捻着指尖,一抹黑色的烟气就在香火下流泻出来,被他慢慢捻成一股。
    夏樵想,这是要留点东西给老宋吧,就像沈桥留给他的。应该也是一枝白梅。
    这念头刚冒出来,他口袋里的手机便嗡嗡震了起来。
    闻时正在把女司机残余的烟气捻成形,听到震动抬了一下眼皮。看见夏樵掏出手机,屏幕上是两个大字谢问。
    闻时手指就是一抖。
    烟气在化形的前一秒扭了个团,好好的白梅花枝不见了,变成了个毛茸茸的玩意儿,巴掌大,团在地上。
    闻时“”
    就很意外。
    上次是夏樵,这次是谢问。他觉得这两个人都方他。
    他瘫着脸蹲下去,捏着那个玩意儿的后颈皮把它到眼前。
    于此同时,夏樵把手机举过来,靠在他耳边,用口型说“谢老板找你。”
    下一秒,谢问的嗓音贴着耳边传来,他问“到家了么”
    闻时“没有。”
    谢问“还在外面”
    闻时“在医院。”
    谢问“你去医院干什么”
    闻时还没开口,被他拎着的那团东西就叫了一声。
    谢问在电话里愣了一下“我好像听到了猫叫,哪来的猫”
    闻时面无表情“你搞出来的。”
    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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