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煦说病秧子他爸应该是个普通人,不在名谱图上,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反正大家也不知道那人叫什么,做什么。反正他最广为人知的,就是被病秧子害死了。不过我小姨说,最早的传闻也不是这样。
    最早的传闻说,那个倒霉的男人是被张婉和她儿子害死的。那时候,谢问还不是这句话中的主角。
    那年谢问应该10岁,张婉跟他入了一个笼。那个男人当时也在,只是没有一起被卷进去。
    其实索性一起进去也就好了。至少在笼里,他会处于张婉和谢问的视野范围内,可惜他没有。
    张婉解笼的时候出了一点意外,导致那一刻,四散的黑雾溢了一些出来。
    那地方本来就是一片笼涡,像冒着泡的沼泽一样让附近的人尘缘累累,很容易生出新笼。于是张婉解笼的瞬间,她丈夫就被裹进了另一个笼里,一脚踏进了封闭的死地。
    这经历,某种程度上,跟张家那个原本应该成为家主却英年早逝的张掩山一样。于是有人把这两件事扯到了一起,说是张婉这个人命不好,亲缘绝断,情缘难长。
    碍于张家家主张正初说过,要当张婉不存在。所以传言断断续续,没人在明面上提,也就不成气候。
    直到又几年之后,谢问成年之初,张婉在某次入笼的时候步了自己叔叔以及丈夫的后尘,也踏进了死地。
    自此,谢问在这世上就成了孤家寡人,而各家私下流传的话也从“张婉命不好”正式变成了“谢问亲缘绝断,是天煞的命”。
    最初有人信,自然就有人不信。毕竟命这种东西太虚了,只有一部分修卦术的人喜欢挂在嘴边。
    但后来有些事,让他们不得不信。
    一是某天名谱图上多了一道朱笔划痕,血印一般横贯过谢问这个名字,标志着这个人不该存在于这里。
    也就是说,他被除名了。
    后来,有专修符咒的人借着符咒看了谢问的灵相,发现他业障满身,确实是天煞的命相,而且远远浓重于所有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看到了十方地狱的恶鬼。
    这样的人确实沾不得,也活该被除名。
    于是从那之后,谢问就成了公认的大家都应该避开的人,被排在了所有在世判官之外。
    周煦说之前谢问其实一直不在宁州,好多人比如我,从小就听着他那些传闻长大,但没怎么见过他。这个倒挺好理解的,毕竟他妈是被赶出去的,他又并不受待见,来宁州也没什么意思。没想到他去年居然搬过来了,开了那家西屏园。
    周煦这么说起来有点搞笑,他来宁州的时候,我没听人明着议论过,但是也就几天的功夫吧,所有人都知道谢问开了一家叫西屏园的店。
    周煦不过他那店开得也太划水了,我怀疑根本不挣钱。而且他隔三差五不见人影,我妈说去找他的话十次有八次不在,都去外地了,也不知道出去干嘛,每次回来都是一副病歪歪的样子。
    闻时拇指下意识划了一下,发现已经划到了底。周煦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讲得其实很跳跃,但他差不多理出了一点来龙去脉。
    他正要关掉屏幕,手机居然震了一下。
    界面最底下又跳出一行字什么信
    闻时愣了一下,默默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三点三刻
    现代人都不睡觉的么
    他诧异的时候,周煦又来了一条哦,你说我妈跟张婉往来的那些信啊
    闻时写了一个字嗯
    周煦那时候他家没出什么大事,信里内容还挺正常的。反正我没看出什么特别来,也就感觉张婉有点神神叨叨。
    闻时
    周煦就是会说一些很玄的话,什么“这里是我的福地,我该来这的”,什么“累世尘缘该有个了断”之类的。
    周煦他们那些修卦术的人说话都这毛病,张家修卦术人也不少,要我看没几个靠谱的,还不如我第六感准呢。
    他说话简直自带表情,抬着下巴嫌弃人。
    嫌弃完了他又顺带吹嘘了一下自家小叔数来数去,也就我小叔的傀最靠谱,看着就很稳重。
    闻时直接无视了他的吹嘘,问道她说的福地在哪
    按照周煦所说,张婉跟张碧灵通的那几封信都在张婉有孩子前后,也就是谢问出现前后。
    因为卜宁的关系,闻时并不觉得卦术这东西很废,相反,很多时候都是有用的,只是分人。
    张婉这话说得,仿佛她已经预见到了什么,或者料到了什么。闻时想知道她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周煦回道我哪知道福地是哪
    闻时信封地址
    周煦信封好像跟别的东西粘到一起过,看不到,好像是天津还是哪儿。
    周煦哎你这么一问,把我好奇心也勾起来了。我现在就跟做不出题一样,死活睡不着了。我明天回家看看。
    闻时
    他自从意识到自己写字不如对方打字快,就干脆把话精简到只有关键词或者关键标点符号。好在周煦居然明白,回复道我现在被扣在本家呢。
    闻时对于他住哪其实没有什么兴趣,但看到那个“扣”字,出于人道还是问了一句
    周煦这就说来话长了
    闻时
    周煦你是不是搞了自动回复
    周煦至于我为什么被扣在本家,我问你。你今天看过名谱图吗
    闻时没有。
    周煦再见。
    闻时愣了一下,觉得他再得有点突兀,但他没有跟人拉扯的耐心和习惯,所以接受了这个道别,并摁熄了屏幕。
    他把手机丢在一边又实在睡不着觉,满脑子都是谢问那些经历在打转。他在床边坐了一会儿,便拧开房门走了出去。
    客厅里并不是全然的漆黑,月光透过玻璃门窗投照进来,冷冷清清像方形的水洼。屋子里也不是全然的安静,隐约能听到夏樵不轻不重的呼噜声,估计前两天累到了。
    闻时从冰箱里翻了饮料,掰开灌了一口。然后拎着冰凉的饮料罐拧开玻璃门,走进了后院。
    沈桥留下的白梅很有灵气,又或者是夏樵照料得很好,已经抽了新芽。
    他在院子边站了一会儿,忽然听见头顶二楼的窗玻璃被人轻叩了两下。
    闻时转头朝上望去,看见谢问拉开了窗,低头问他“怎么不睡觉”,,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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