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翻过身把人横抱过来扔到床上,交流感情。
    休息在家时,康远瞧着周巢,觉得自己媳妇儿怎么也看不腻。若不是工作忙,他能盯着看一天。康远看她,周巢会捂他眼睛“不许看” 康远慢条斯理把她手掰下来,然后攥住手腕举过她头顶“我这是合法看。” 两人手腕上较了一会儿劲,又较到了床上。
    康远工作需要出差,年根儿底下还得去趟杭州,回来时要大年二十九了。
    出门前两人隔着行李箱在门口亲亲抱抱,康远边穿鞋边循着去亲周巢,一个没站稳俩人差点磕鞋柜上。
    康远平时出差时,周巢也没觉得怎么着。但现在过年前,大家上班都心浮气躁的,下班回家周巢愣是在玄关处站了好久。手放在灯的开关处,没有按下去,然后抓起车钥匙,又出了门。
    一连几天,下了班周巢都去看姥姥。买了花,买了酒,买了几包烟。然后晚上到家就是彻夜失眠。
    周巢每天数着日子等康远回来,就明天了。下班后,她从地铁站上来,在街角买了一份烤冷面,拎着塑料袋走到家楼下,伸手按密码。
    一片雪花轻轻落在了她虎口处。六边形,每一处分叉都清晰可见,是片完整的雪。
    她抬头看,天空是浅紫色,下雪了。
    午夜刚过,周巢洗了澡上床,手机调出电台,定了一小时自动关闭。
    灯都关了,她躺在大床中央,电台在讲三毛和荷西的传奇故事。周巢侧过身看着窗外,因为下雪,所以夜空很亮,北方的雪是一片片的,粗犷干爽,落雪簌簌,格外沉静,一时间天地之大,车马喧嚣,都被雪盖住了。
    荷西去世后几年,三毛被媒体报道说精神状态堪忧。三毛在撒哈拉那段时间的作品周巢很喜欢,但荷西去世后的作品,每每读来,都让周巢伤感。感觉文字里透着绝望和歇斯底里,神神叨叨,又令人心疼。
    三毛有一篇随笔,周巢记得很清楚,那里面说,有天夜晚,家里风铃响了,有风穿堂过,她知道那是荷西归来了。
    而电台里就在讲这一段故事。还放了三毛的录音,三毛声音很好听,像个小女孩,在录音里哭着回忆荷西,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周巢莫名觉得有点瘆人,想伸手去把灯打开,这时“叮铃”一阵响,她听到了阳台上的风铃声。
    她倏地坐起身,手放在灯上,灯却没有亮起来。周巢将腿缓缓从被子里抽出来,光脚触到地板上,继续侧耳倾听叮铃铃
    阳台门是关着的,风铃声却很清脆,似乎能直透玻璃传到耳边。
    周巢心跳加速,一路摸着墙壁悄声走到客厅,去看阳台,然后整个人呆住了。
    一个高大的人影此时正站在风铃下,阳台处。
    在周巢惊叫出声前,那人开口了“别怕,是我。” 声音低沉,却不带一丝寒气。
    滕修。
    周巢下意识冲过去要去开门,滕修的手掌附在玻璃那边“不要过来。”
    “我现在的样子有点吓人,你会害怕的。不要过来。” 他又重复了遍不要过来,故意低着脸。因为背光,周巢只能看到男人的大致轮廓。
    “你冷不冷我不怕的,你快进来。” 周巢没有犹豫继续走过去。
    滕修则背过身去“不用。不冷。我进不去的。”
    周巢定住了“为什么啊”
    滕修的手捂着脸,又转回来“因为风铃在外面。”
    “没事,我就陪陪你。说会儿话我就走。” 滕修带着笑意蹲下来,用手指轻轻叩了叩玻璃门“真巧,又见面了。这次让我想想,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康远又在想你了。” 他自问自答。
    周巢也随着他蹲下而在阳台门边坐下,抱着膝盖和男人平视。
    滕修把手放下去,周巢看清了,那边其实是一团黑影,看不确切,一片混沌,只有声音是确切的。但不知为何,周巢觉得自己看到了舅舅的笑。并不吓人啊。
    “被你抱回来的那箱东西,其实是我的。康远小时候都玩过的,口琴他用过,日记本也被他拿来当了草稿本。” 滕修解释着笑道“都是不值钱的破烂儿,居然还都留着。”
    周巢有点哽咽,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说了一句“舅舅”
    滕修回身看了看大雪“既然有口琴,那我给你吹一首歌吧。”
    那把口琴出现在他手里,只见滕修双手握住口琴两端,将那口琴放在嘴边,问周巢“想听什么”
    周巢想到刚才的电台,说道“滚滚红尘,行吗”
    滕修顿了顿,哼出旋律“是这首”
    周巢点头“嗯。”
    滕修回想了一会儿,嘴附在琴格上,吹了起来。
    来易来去难去
    数十载的人世游
    分易分聚难聚
    爱与恨的千古愁
    周巢在心里跟着默唱。
    簧片震动,口琴声在这雪夜中飘出很远,像北风中飘扬的蓝旗,接了一些雪,挽住一阵风。
    一曲毕,滕修缓缓站起身,眺望远方,侧身倚着栏杆“万家灯火,大雪纷纷,城还是那座城,真美啊,不是么。”
    “舅舅,谢谢你。” 周巢也随着他站起来,对着他的背影开口道。
    这一声谢,谢好多事情。
    滕修转身看着周巢“一家人,不用客气。” 他把手放在玻璃那边,周巢鼓起勇气,也伸出手,在门的这边与他的手对上“舅舅,您还会再来吗”
    滕修看着天空,没有回答她,静静地看了会儿雪,雪小了。
    他轻叹一口气,把手收回来“时候不早了。还有些话想说,都在日记本的扉页上。你去看看吧。”
    阳台上风铃摇晃,叮铃清脆,滕修的身影消失了。
    本来是明天的飞机,但康远改签了当天最晚的一个航班回京,心里一直惦念着周巢。他的姑娘一个人在北京,又逢姥姥忌日前后,他归心似箭。
    飞机上康远沉沉睡去,梦里一片混沌,只有悠扬的口琴声。
    等他风尘仆仆进了家门,玄关灯没开,黑暗中他看见客厅里,周巢竟在阳台边抱着一把口琴睡在了地上。
    康远快步走过去摇醒周巢“巢儿,怎么睡在这里”
    周巢鼻音很重,看见康远,只去亲了他嘴一下,又闭上了眼睛“你想我了。” 这是一句陈述句。
    “” 康远抱起周巢去卧室“说梦话了”
    康远洗过澡再进被窝,睡得一动不动的周巢突然钻到他怀里“不是梦话。”
    周巢一双眼眸在黑夜里晶亮亮的,看得康远莫名其妙,过了一会儿,康远手伸过去“既然醒着,不如做点事情吧。”
    第二天起来,周巢去翻日记本,本子的纸都是脆的,又脆又薄,她小心翼翼翻开扉页。
    那上面苍劲有力的字写着
    “爱我的人,我衷心祝福你们
    你们的破碎会被缝补。
    你们的缺口会被填满。
    你们的希望不会落空。
    你们的爱意会被回应。
    希望你们像云蔼,像柔风,像闪电,自由又勇敢,善良又坚定。
    好好保重,再见。
    滕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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