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
    “何人”润玉心中一紧。
    玄素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回答,片刻话锋一转道“说来你可能不信,方才那位尊者,很像是我在凡间历劫时的恩人。”
    “尤颐”润玉说完,见玄素颔首,亦想起先前所临摹的肖像来那长生尊者容止朴素不羁,样貌与玄素所见梦中出现的青年确有七分相似。只是这件事他知道得蹊跷,不便与她言说。
    “当年历劫过后,九容与我曾往忘川寻遍先生魂魄而不得。想来或许是他的转世早已不在凡间,从轮回中得了解脱所以即便那是他,也一如不是他。”玄素轻声说着,面庞上泛起一丝轻松的笑意。
    润玉却觉得恐慌。
    长生的开示,与九容当日对彦佑所说的隐隐吻合了。
    不论走得多难,人总因有伴而心圆意满,这对孑然惯了的润玉而言尤为珍贵。然而,尽管他和她是往同一个方向去,命运所呈现在他们面前的却又是这样一条道路越是往前,路就越窄。
    这意味着在到达目的地前,即使方向相同,终要有个人越过另一个,把他留在后头。
    玄素的话不是没有触动旭凤。只不过,毁上神之誓者,削去神籍、贬谪下界,这本是他所负担不起的代价。
    天帝有意将旭凤与身败名裂的荼姚划清界限,特下旨意,严禁他前往毗娑牢狱探望。又以勘察魔界内乱为由,命他与精卫二人带兵驻扎忘川半年,无召不得返回天界。
    闻此命令,旭凤几乎立刻明白了天帝的用意天帝固然是借此给了他一个台阶,将五方天兵的兵权归还至他的手中,但他也毫不怀疑,天帝定会在他驻兵魔界的半年内,让锦觅与润玉完婚,断绝他的全部希望。
    而在此之前,有另一个噩耗来得更快。
    大约在来到忘川的半个月后,穗禾不顾重重阻拦闯入军中,给他带来了荼姚于狱中自尽的消息。
    “开什么玩笑,母神那样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自尽”旭凤惊怒不已,捏着穗禾的胳膊道“父帝怎么说,有无下令让我回天界彻查此事”
    “没有,陛下已昭示天界,盖棺定论,说姨母是畏罪自尽的”穗禾吃痛地颤声道“但穗禾也暗中查明,姨母出事前,只有只有花神前往毗娑牢狱探望过她。表哥,花神也是近日才得知先花神为姨母所杀,你说会不会是”
    精卫在一旁打断了她“不会。花神对废天后而言,就是往火里浇油,若说让她恼怒倒还有可能,因花神而自尽是绝对不会发生的或者,你是觉得凭花神的灵力能伤得了废天后”
    “什么废天后母后的功过是非岂是你能妄议的”旭凤沉声道,复又转向穗禾“我知道了,替我带话给父帝待军队部署完毕,我自当返回天界查明祭拜母后,望父帝应允。”
    “是,表哥。”穗禾瞥了精卫一眼,掩下喜色道“那表哥,穗禾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旭凤面色并不好看,也没有应答。
    这个夜晚他注定要彻夜难眠。魔界的天空永远是透着猩红的昏黑,不见星月。远的近的,除了翻腾着幽冥之怒的忘川水,便是无穷尽的、光秃秃的山棱。
    旭凤将荼姚当年的种种劝诫话语想了又想,惊觉他能记住的竟是那样的少。有许多话,与他在凡间做姜旭时,撞得遍体鳞伤才悟到的东西渐渐重合了。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荼姚是对的,种种逆耳之言皆为良药,只是为了让他少跌跟头。
    而在这片懊悔焦灼的土壤里,他的心竟扎根下一种原本被认为是荒唐的、有罪的念头如果没有润玉,一切都将变得不同。
    老实说,这一趟的点兵并不顺利。润玉代掌五方天兵之时,将他们与他的三方天兵融合了,还重新制定了些许规矩,尽管不多,却极为要紧。它们实行了只有短短二十年不到,期间又无战事,但其影响依然不容小觑。此次单独划出精卫麾下的两支队伍驻守忘川,旭凤惊觉他与他们已有些格格不入,想来其余的亦是如此。
    以及还有锦觅。上神之誓像一座大山横梗在他与锦觅中间,如今又加上了双方母亲的仇怨,就如同山的外面又多了条大河。
    何以移山岳何以填江河
    旭凤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作为姜旭时所获得的一切,也想起了自己的父帝与先花神的往事。
    权利本是他享受了千万年之久的东西,但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它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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