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还是在大学里,萧裔远大概会对沈如宝这样的人视而不见地走开。
    可是毕业踏入社会,开始创业接受社会双倍毒打之后,他已经习惯隐藏自己的情绪,对着再讨厌的人都是喜怒不形于色。
    做生意,和气生财。
    因此面对着沈如宝满脸的笑意,萧裔远也是不愠不火地说“我的工作而已,自己能搞定。如果需要帮忙,我会给沈先生打电话。”
    他已经在暗示就算有事,也跟沈如宝无关,他可以直接找沈如宝她爹,找沈如宝这个被养在温室里的小公主有什么用呢
    沈如宝也听出了萧裔远的弦外之音,笑着说“那可不一定哦这一次,说不定你只能找我呢找我爸爸都不行的”
    她朝萧裔远挤了挤又天真。
    萧裔远扯了扯嘴角,“那就到时候再说吧,沈小姐,我快迟到了。”
    他将车窗缓缓升起。
    沈如宝只好飞快地松开手,才没有被萧裔远的车窗给夹住。
    她皱了皱眉,趁着萧裔远还没有关上窗子,忍不住问道“你到这里来难道不是来找我的吗这里住的人都不是一般的人,除了我们家,你又不认识这里别的人。”
    萧裔远朝她淡笑挥手,“何先生找我开会。”
    然后一脚踩下油门,快速开走了。
    沈如宝在他车的斜后方,没及时躲开,被他排气管里喷出的废气刷了一脸,顿时捂着喉咙咳嗽起来。
    她弯着腰蹲在路边,过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朝着萧裔远车消失的方向恨恨看了一眼,转身回到自己家里。
    司徒秋刚从后院采了一篮鲜花,正在阳光房里插瓶。
    她戴着厚厚的园艺手套,拿着花剪,脸上笑容恬淡温柔,只是微微斜挑的眼角露出些许不经意的妩媚。
    她耐心地把带着露水的花茎上一根根刺都剪掉,只留下两片绿色的叶子衬托着鲜红的玫瑰花。
    还有蓝紫和粉白的绣球花,含苞待放的郁金香,以及凤尾草和康乃馨,还有大片的芭蕉叶,都仔细修剪,做成造型,放到加了营养液的花瓶里。
    沈如宝只是看着司徒秋插花,就能感觉到岁月静好,好像这个世界不管怎样混乱喧嚣,都跟她们这种人无关。
    因为她们出生在世界顶端,她们是人上人。
    她缓缓走了进去,轻声唤“妈妈。”
    司徒秋继续插着花,也不看她,含笑说“怎么啦一大早就不高兴,谁惹我们贝贝生气了”
    沈如宝跳到一旁的蓝白色条纹帆布吊椅上坐下,两条腿耷拉下来,摇晃着秋千一样的吊椅,一边嘟哝说“妈妈,何之初也住在这里吗”
    司徒秋的手顿了顿,很快又若无其事继续插花“不知道呢,也许吧我们这里是整个北美大陆价位最高的小区,而且基本上房子都没有卖出的”
    “那是哪一栋呢我最喜欢那边那套跟奥地利美泉宫一样的大宅,屋前屋后的草坪比我们这里都要漂亮。”沈如宝噤了噤微翘的小鼻子,忽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司徒秋甜甜说道。
    司徒秋还是没有抬眼看她,笑着说“那套房子确实不错,不过价位也是天价。”
    能让司徒秋说是“天价”,那肯定是天价了。
    沈如宝见司徒秋不太感兴趣的样子,就不再说了,她转了话题说“妈妈,我刚才在外面看见萧裔远开车进来,说是何之初找他开会。他们开什么会啊萧裔远现在跟何之初很熟吗”
    司徒秋神情微动,终于抬眸看了她一眼,“是吗我好像听说何先生是萧裔远的代理律师,也许是他的官司的事吧。”
    “哈哈妈妈真聪明我猜也是这样不过他怎么想不到,现在求何先生没办法,应该求我们才对”司徒秋嗔了她一眼,“胡说什么呢你不会冒冒失失找萧裔远说这件事吧贝贝我跟你说,姑娘家要矜持,你上赶着啊,别人不会珍惜你的。”
    “可是,我就是很喜欢他啊”沈如宝双手捧起双颊,脸上露出梦幻般的神情,“能跟那样俊美帅气的男人在一起生活,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他,我觉得我早上的早饭都能多吃一碗”
    司徒秋噗嗤一笑,“你啊,还是个孩子”
    她摇了摇头,眼角的余光已经看见沈齐煊走过来了。
    沈如宝当然也瞥见了,但是她直到沈齐煊走进阳光房,才欢呼着从蓝白色条纹帆布吊椅上跳下来,扑过去说“爸爸早上好爸爸今天起晚了哦我是一个人出去跑步的”
    沈齐煊昨晚根本没有睡觉,他在书房工作了一夜,早上只去浴室洗了个澡,看上去还是那么精神奕奕。
    他手里捧着一杯从厨房拿出来的哥伦比亚黑咖啡,没有加奶和糖,纯正苦涩口味。
    他呷了一口,笑着说“贝贝去厨房看看,早餐我想吃蟹粉生煎,还有生滚鱼片粥。”
    “好哒我去跟厨师长说”她蹦蹦跳跳地离开阳光房,往厨房旁边跑过去。
    沈家的房子也很大,从阳光房去厨房,就算跑,也得跑三分钟左右。
    走路过去得七八分钟。
    沈齐煊顺手关上阳光房的门,坐在沈如宝刚才坐的蓝白色条纹帆布吊椅上。
    他身高腿长,坐在那里,双腿还只能往前伸长了,不像沈如宝坐着,双腿垂在半空中。
    司徒秋见沈齐煊这幅样子,知道他有话说,她也不吃惊,仍然很专注地修剪花枝。
    沈齐煊看了她一会儿,才淡淡地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司徒秋抬眸,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沈齐煊目光似电,紧紧盯着司徒秋,“别跟我装糊涂。冠军私募,奥特姆控股,都是你的公司吧为什么要截我的胡”
    “我怎么截你胡了只许你压价并购,不许我溢价收购”司徒秋似笑非笑,捧起插好的花瓶端详了一下,又剪了几处枯枝,才把花瓶放到阳光充沛的地方。
    她脱下厚厚的园艺手套,把长桌上的绿叶和枯枝都收起来扔到环保型塑料袋里。
    “那你签了他们的免责协议”
    “当然签了,不然他们怎么会卖而且我还趁机压了一下价,比我之前的心理价位低了百分之十,赚到了。”司徒秋拍了拍手,在另一张象牙白帆布吊椅上坐下,正好和沈齐煊面对面。
    沈齐煊放下咖啡杯,皱眉说“他们的免责协议明显有猫腻,你也敢签不怕有雷”
    “我怕什么这个公司只运营专利,唯一的官司,是和萧裔远的那场侵权案子,只要我拿下,那这个官司是赢还是和,就由我说了算。贝贝也很高兴呢”司徒秋意有所指。
    沈齐煊不动声色,但是却在心里叹了口气。
    如果这个公司没有卖,或者卖给别人,他有无数个手段能够使出来,让对方乖乖把这个公司吐出来。
    这是国家交给他的后手任务。
    无论萧裔远是不是能够一力承担,国家都不会让萧裔远受这种羞辱和损失。
    因为萧裔远不是代表他自己来打这场公司,他是为了整个国家技术人员的荣誉和信誉而战。
    可是现在这个公司居然被司徒秋买下来了。
    而且司徒秋的那个公司,后面还有司徒家的身影,这就有点棘手。
    沈齐煊静静看着她,说“十八年前你正式退出沈投的管理层,把公司给你的股权都变现了,你都投入到你自己的公司了。”
    他说的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司徒秋笑着点点头“是啊,那时候你在沈投终于能够独当一面,我也就功成身退了。但是我自己闲不住,所以弄了个私募基金,自己做做投资。这些年我忙着亲自教养贝贝,没有时间做自己的事,现在贝贝长大了,就快有自己的生活了,我才能有时间挑个公司投资玩玩。”
    “可是你明知道我对这个公司志在必得。”沈齐煊心里不是不懊恼的。
    他不应该在家里打那个电话,被司徒秋听见了,结果她先下手为强,把他要的公司给买了。
    而他还不能让司徒秋知道,他对这个公司志在必得。
    现在他的手段无法用在司徒秋身上,心情极为矛盾和复杂。
    司徒秋见他愁眉不展,好奇地问“怎么了一个小破公司而已,在我手里和在你手里有什么区别再说你在我的遗嘱里,我的所有财产都由你继承,召南和召北平分我当年的嫁妆。”
    沈齐煊心想,正因为是这样,他才觉得棘手。
    但是他一丁点情绪都没露出来,淡淡地说“也行吧,不过我担心他们那个免责协议里有雷,你自己小心。”
    司徒秋朝他笑得眉眼弯弯,“我知道齐煊关心我。如果真的有雷,齐煊你一定要帮我”
    沈齐煊“”
    他淡淡笑了“阿秋,商场无父子,也无夫妻。”
    “如果真的有事,我不信齐煊你会对我袖手旁观。”司徒秋偏了偏头,保养良好的脸上笑得媚意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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