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大人,水落石出之前,你还是少说话为好,以免徒惹嫌疑。”王珠再次打断他。
罗德元明明说话铿锵有力,偏偏王珠语气如刀,就是能一句话打断他。
王珠又转向裴百户道“鄙人有些小建议。一是先查明死者身分,二是查清楚死者与罗大人之间的关系。比如他为何偏偏要冒充罗大人对了,还要查清楚”
王珠说着,顿一了顿,接着微微一笑,道“还要查清楚哪个才是真正的今科进士罗德元。”
一句话入耳,罗德元怒发冲冠。
裴民却是“呲”一声,讥笑出来。
王珍亦是沉吟道“此案确实还有这一种可能,也许死掉的真的是新科登榜的罗德元,有人杀了他,冒名顶替,充作朝庭御史哎呀,是我失语了。”
“荒唐诛心之论”罗德元气得一张脸如猪肝一样通红,怒道“本官寒窗苦读二十七载,凭腹中才学考中的进士,如何来的假”
裴民道“那你怎么知死者腹中没有才学许是你自认有才,却屡试第,故愤而杀人。”
“荒谬”罗德元道“本官是不是真的罗德元,一问便知。”
裴民道“好我这便派人去罗大人家乡问一问。”
罗德元一滞,气得手指直哆嗦。骂道“这案子一团迷雾,你不将那唐氏捉起来拷问,却要派人千里迢迢到我家乡去查,不是拖延敷衍是什么”
裴民背过双手,淡淡道“等到罗大人身份弄清楚之前,我不想回答你。”
“本官要弹劾你”
裴民道“我不过一个百户,依规据办案。怎么偏偏查到你头上时,你便要弹劾我莫非是心中有鬼”
罗德元气急,大骂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这些商贾、骗贼、番子、勋贵、太监沆瀣一气,以银钱为桥梁,以权势为货物,蒙蔽天家。就是你们这些人,如蛆附骨,将这世道越弄越坏好,我们走着瞧”
说着,他起身就想走。
勋贵、太监、蒙蔽天家八字入耳,裴民与王珠对望一眼,心中暗道,果然如此。
这罗德元的狐狸尾巴算是露出来了。
王珍便笑道“罗大人留步,大家不过是讨论案情罢了,不要激动,不要激动。”
王珠亦是道“两位大人难得光临,我大哥还备了两份薄礼相赠。来人,拿上来。”
罗德元本已要拂袖而去,闻言却是停下脚步。
裴民心中冷笑“装作一幅正义凛然的样子,一听有礼就挪不动脚。呵呵,这些文官”
却见两个家仆端着托盘上来,托盘上还盖着红布。
没想到罗德元冷笑道“好大的胆子,敢当着朝庭御史的面,公然行贿。裴大人,你这身蟒爪服怕是要脱下来了。”
王珠似乎有些不耐烦,嘴里“啧”了一声。
王珍却还是带着温文尔雅的笑。
罗德元一掀红布,愣了一下。
却见两个托盘上却都是书。
两本东坡词集,封面精美,纸质上乖。
还带着墨香。
王珍笑道“此书如今在京城中可有些难觅,这是我自留的两本。今日两位大人来,难得言语投机,就送于二位吧。”
赠书雅事,何谓行贿
“哈。”裴民再次轻笑一声,斜睨向罗德元,脸上讥讽之意更浓。
“不可能。”罗德元喃喃了一句,拿起案托盘上的书就翻。
“别以为本官不知你这里面夹了银票”
一本书翻完。
并没有银票。
“对,你们只打算行贿这裴民一人。”
他又翻另一本。
依然没有银票
裴民哈哈一笑,讥道“罗大人莫不是想银票想疯了”
罗德元气急“你们在耍我”
这就很丢脸了。
就像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王珠淡淡道“今日罗大人来,我受教良多,却有一句话也想与罗大人共勉世间之事,未必会全如自己心中所揣度,人心有恶,却未必人人皆恶。我辈行事,先自省,再省世人,此所谓君子慎独。”
罗德元一张脸红到脖子根。
王珠说完,却是低头把玩着茶杯盖,显然在送客了。
罗德元也不说话,愤愤而去。
裴民与王珠对望一眼,点点头,亦是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