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来怕是会成为咱家的强敌”
    宋闳同意宋方的判断,说道“莘幼著前时放督府狱囚还家团聚的事,你听说了么”
    “没有。”
    宋闳在都城的耳目众多,大小官廨的任何风吹草动,他很快就能得知。
    当下,他把莘迩把囚徒归家的那件事,细细地说给了宋方。
    宋方一眼看透了莘迩的用心,冷笑说道“释囚归家团聚。好啊,好啊,莘阿瓜好一手的收买人心啊”
    他寻思说道,“他这是罔顾国法,阿父,咱们能不能”想要借此治罪莘迩,旋即自我否定,说道,“不成,不能这么做。中宫信任他,这么点小事,打不倒他。”又道,“不但打不倒他,咱们如上书弹劾,还势会致使军中的吏员们对咱们心生不满,反叫他越加能得军心了”
    咀嚼品味此事,对莘迩,宋方愈发重视。
    明明干了违反法律的事,可迫於时下的情势,却叫敌人没办法打击。
    宋方从莘迩的此举,联想到了王都的军权,沉思地说道“阿父,现下王都的禁军,主要掌控在莘迩、麴爽、曹斐三人手中。曹斐贪财无谋;麴爽将门之种,无尺寸之功,而不辞氾宽的奏请,接受朝廷封侯,不识进退,短视之辈,此两人皆不足为虑。
    “於下观之,莘迩非只是得中宫信任,这个人亦小有心机权谋。阿父,需得早除”
    莘迩极有可能会成为宋家以后的劲敌,对这一点,宋闳远比宋方要发现得早,他蹙眉说道“奈何如你所言,他现有宠眷,而我家今又遇难,势不如昔,恐不易卒除。”
    宋方蔑视地说道“今主,孺子也;中宫,妇人也。孺子妇人,懂得甚么只要阿父有心,除一莘迩,有何难哉”
    瞧宋方一副自信的模样,宋闳问道“你可是已有办法了”
    宋方多智,倏忽间确是已经想到了收拾莘迩的办法,他说道“自是已有。”
    宋闳问道“你有何策”
    宋方瞪着宋闳,看了好一会儿。
    “你看我作甚”
    “阿父,你不是叫我不要生事么怎么这会儿又冲我问起策来了”
    宋闳紫胀了脸,怒道“阿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置气”
    宋方哼了声,心道“骂人的时候叫我黄奴,用我的时候叫我阿奴”
    “黄奴”是他的小名,“阿奴”是长辈对晚辈的昵称。两者含义不同。
    宋方腹诽两句,说道“莘迩滑不留手,建康郡人誉他清廉,举人任事,亦不徇私,从公务上找他毛病,不好找。惟今之计,可从两面下手。”
    “哪两面”
    “麴爽短视自傲,自以为是大王外家,我料他定然不悦见王都禁军的兵权,被莘迩分占,可寻隙挑他与莘迩相斗;张家深恨莘迩,张道将年少轻狂,亦可用之
    “此外面之策。”
    “内面是何”
    “内面者,虽然不好从莘迩身上找错处,但他府中、帐下的吏员众多,其中定有能被我家收买的。咱们可以从这些人中,仔细择选,挑出一二,充作眼线。我就不信莘迩表里如一,假以时日,放足耐心,早晚能够寻到他的把柄此为内面。”
    宋闳沉吟多时,说道“黄奴,你这两策都不错。”
    “此事不用劳动阿父,由我来办便是。”
    “不要急。且等一等。”
    “还等什么”
    “氾治中亦奏请朝中给莘迩封侯,且等看他如何回应,再行事不晚。”
    “阿父此话何意”
    “他如不肯接受封侯,说明此人谨慎明智,你的此两策就要缓行,以免打草惊蛇。他如与麴中尉一样,接受了封侯,说明此人仅是有些下智,你的此两策就可马上着手。”
    宋方撇了撇嘴,口上应诺,心中想道“阿父畏手畏脚,做事太不爽快算了,为免他再训我,我且答应,给他省些唾沫不管莘阿瓜会否接受封侯,这两策,我反正都是一定要行的”
    宋闳训他“空费口舌”,他回敬一个“省些唾沫”。
    叔侄两人,也是有趣。
    当晚,宋方在宋闳就睡了一夜。
    次日一早,门外来了一人,是氾宽家的子弟,呈上氾宽的手书一封。
    宋闳打开观看,信中写的是,氾宽邀请宋闳、宋方於明日到他家中清谈,并提到张浑、张道将父子也会去,并有王都名士数人,高僧两个。
    宋闳嘿然,心道“邀我又邀张浑,老氾啊老氾,你是真想要做一做这个主人家么”
    氾宽是要做“主人家”,还是想出头团结阀族,“共应时艰”,那是他的心思,外人不知。宋闳都搞不清楚,莘迩当然也不会知。这日莘迩休沐,下午,他家门外也来了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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