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城。这几日承蒙侯爷与侯夫人招待,晚辈感激不尽。” 他破天荒地用了一声“晚辈”,直吓得顾侯爷舌头都打结了 安郡王温和的目光落在姚氏的脸上“侯夫人,您的女儿很优秀,胜过京城无数千金。若有机会,还请侯夫人带上您的女儿到府上与梦蝶一叙。” 姚氏躬身道谢。 二人身后的顾瑾瑜情不自禁地羞红了脸。 郡王是在夸她吗 庄梦蝶也认为自家哥哥夸的是顾瑾瑜,她撇了撇嘴儿,她都知道了,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三胞胎,顾瑾瑜是顾家抱错的孩子,那个丫头才是真千金 两个都不是好东西,她谁也不喜欢 兄妹踏上了返京之路。 马车走得老远,顾瑾瑜还没从安郡王的夸赞中回过神来。 安郡主这样的天之骄子,没有哪个姑娘会不喜欢,只不过绝对大多数人都是痴心妄想。 可如果是安郡王先对哪个姑娘动了心呢 据她所知,安郡王还不曾议亲,他方才那句话是不是在暗示爹娘什么 顾瑾瑜偷偷地瞟了顾侯爷与姚氏一眼,二人神色平静,显然都没这面上猜。 她不由有些着急。 爹在这方面是个榆木疙瘩,指望他是不成的;娘如今心里又只有亲生的女儿,根本顾不上她。 如果如果娘知道安郡王对侯府的姑娘有意会不会让顾娇嫁过去 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顾瑾瑜就脑补了许多。 她心烦意乱,一方面是安郡王的夸赞勾起了她不切实际的幻想;另一方面,她迫切想要回到京城,找淑妃娘娘拿主意。 顾娇这边拿到了铁铺的农具,农具有点儿多,是回春堂的伙计去拿的。 临走时,老铁匠叫住她“小兄弟,你家小姐姓什么” 伙计道“你说顾姑娘啊她不是我家小姐。” 老铁匠一愣“啊那她是” 伙计并不知顾娇行医的事,他道“她是我们东家的朋友。” 老铁匠问道“能劳烦小兄弟告诉我她住哪儿,我好上门给她道个谢吗” 伙计哦了一声道“顾姑娘交代过了,若是成功了,给她免了农具钱即可。” 老铁匠“可是” 没可是了,伙计带着几大车农具离开了。 老铁匠望着马车离去的背影,半晌回不过神来。 半山腰那块空地顾娇暂时没动,她雇了附近的村民,在山上开垦出一大块药田,又挖了一个鱼塘并一条沟渠,从瀑布下方将水引入鱼塘之中。 顾琰的暗卫成了开山的苦力,天天被派去挖渠种地,一个月下来,二人从小白脸晒成了名副其实的小黑炭。 转眼就入了秋。 今年的夏季并不算格外炎热,反倒是反扑而来的秋老虎热得人汗流浃背。 萧六郎一行人来省城有一段日子了,在林家的悉心安排下,他们住进了距离省城贡院最进、最奢华的一家客栈。 周管事几次提出请萧六郎到府上做客,都被萧六郎拒绝了。 林成业近几月被萧六郎折磨得有些苦不堪言,去清泉镇时还是个小胖子,回到省城人就瘦了两圈。 萧六郎每每给他讲题时,他都能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他也不明白萧六郎为何如此学识渊博,比府上的西席先生们加起来还厉害。 只不过,一轮到萧六郎给他出考题,他就歇菜了。 他好歹是经历过县试、府试与院试的人,一般的考题难不住他,可萧六郎出的是题吗是刀子啊 其实就算四书五经也是有考试范围的,有些篇章要重点记忆,有些则不用。 萧六郎不管这个,他随手出一份考题,就有半数以上是重点篇章之外的。 林成业一个头两个大,生生被萧六郎给考瘦了。 林成业向冯林诉苦,冯林哦了一声,道“你误会他了,他不是故意不是考重点篇章,他是压根儿不知道哪些是重点篇章。” 人家就从来没划过重点,直接从、头、背、到、尾还一字不差,倒背如流 饶是如此,林成业回省城后仍没有选择住回府上,他与萧六郎、冯林一道住在了客栈。 乡试一共考三场,每场考三日。 第一场在八月初八,也就是明天,客栈里住的全是乡试考生,整个客栈的气氛都紧张了起来。 唯一淡定的可能就是萧六郎。 冯林原也是有些紧张的,不过他有太多事要做,导致他都顾不上紧张了。 “小林子,过来帮忙”冯林将林成业叫去了客栈的小厨房。 这间小厨房是林家花了大价钱租下的,还给安排了一个专程的厨子。 乡试不管考生的伙食,厨子打算给他们做,被冯林拒绝了。 临出发前,顾娇给了他一张单子,上面记录了一些注意事项以及相关食谱。 食谱分类很细,顾娇连天气都考虑到了,如果天气凉,便采用第一份食谱;如果天气热,便采用第二份食谱。 “饼子、肉干、桔子、酱菜” 冯林与林成业在灶屋捣鼓了一下午,总算把该准备的东西准备齐全了,肉干是自己烤的,肉香四溢,把整个客栈的考生都馋坏了。 酱菜是前几日便开始腌制的,如今恰巧腌好,冯林装了三小罐子。 饼子不能久放,是厨子天不亮起来做的,冯林叮嘱饼子必须要干,一点水分也不留。 每个省城的乡试都有正副两名主考官,皆由朝廷委派。 他们与当地的监考官们初六便进了贡院,先举办入帘上马宴,内帘官进入后堂内帘之处所,由监考官封帘。 内帘官又称阅卷官,他们从进入之日起一直待到乡试结束,批阅完全部考卷方可离开。 整个过程或可长达半月,在此期间他们不可与外界接触,就连外帘的监考官也不得交流来往。 初八这日,考生们早早地来了考场。 每一场虽说有三日,可真正考试只有中间一日,第一日为检查入场,第三日为检查离场。 大清早,贡院外便排起了长龙。 萧六郎三人来得不早不晚,排在了第一百多位。 他们不急,却把一旁的周管事急坏了。 乡试不让人代为排队,否则他们林家能把贡院外包圆咯 “水拿好了吗”周管事问林成业。 林成业点头“嗯。” 周管事又道“吃的都带了吗” 林成业再度点头“带了。” 两个字还是能说得不结巴的。 周管事仍放心不下“那衣裳穿得厚不厚恐夜里凉着了。” “热。”林成业说。 周管事叹气,唉,今年天气反常,该热的时候不热,该凉的时候又不下凉,听说乡下的庄稼都长得不好了。 周管事还想再交代什么,林成业蹙蹙眉“你走,烦。” 周管事“” “哎呀” 周管事刚走没两步,被冯林吓得一个趔趄差点儿就摔了。 “咋啦”他回头问。 冯林道“忘记把这个给你们了娇娘说要是天气热,让咱们把这个带进考场,能提神醒脑,还能驱蚊止痒。” 是三瓶风油精。 “这个能带吗”周管事问,乡试除了水和吃食,别的啥也不能带。 冯林解释道“这个能外用,也能内服,娇娘说,要是有人问起,就喝给他看。” 萧六郎的眼神有些微妙“你们现在很熟啊” 冯林还没察觉到同伴的危险目光,嘻嘻道“从前是我不懂事,误会娇娘了,其实她人特别好六郎,真的,能讨这样的媳妇儿是男人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我也想” 萧六郎目光如刀,终于让冯林忽视不了了。 冯林悻悻地缩了缩脖子,道“好嘛,我不想。” 萧六郎接过了风油精。 又是那个箱子里的奇怪东西么 这种文字他见过,那夜从箱子里滚出来的东西上面大部分都有这种文字。 不过那一夜,他没见到这几瓶绿绿的小东西。 所以不是他的错觉,那个小箱子就是能出现奇奇怪怪的东西,还总是不重样 它是有什么奇特的障眼法和机关吗 既然这几瓶是药,那么之前见到的那些会不会也是药 它是个小药箱 聪明如萧六郎一时间也没弄明白顾娇的小箱子,很快,轮到他与冯林、林成业依次被侍卫搜身了。 冯林为表明他们带的是水,打开瓶盖喝了一滴,差点没那味道冲死 娘呃,这也太提神了 进入考场后,考生们被分到了各自的考棚,也有人管它叫号房。 号房简陋,只有两块木板,一块用作桌子,一块用作椅子,分别嵌在号房两侧的凹槽中。到夜里时,考生将两块木板拼作一张床,就此对付一晚。 这三日中考生不得离开自己号房,吃喝拉撒睡全在里面。 第一场考的是默书与诗文,按理说,是论语一文、中庸一文,或者大学一文、孟子一文,加上一首自己作的五言八韵诗。 可今年的乡试考题格外变态,居然加试了一文孝经。 严格说来,孝经并不长,只有不到两千字,可问题是它不考啊 不考谁背,对叭 看到要默写孝经时,林成业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不是吓的,是激动的 因为萧六郎、考、过、它 萧六郎是十分严格的老师,但凡林成业不会做的考题他都会重考第二次、第三次、甚至第四次,直到林成业会了为止。 林成业不仅瘦了,还年少秃头了,都是被萧六郎折磨的。 然而这一刻,林成业简直爱死萧六郎的折磨了 林成业知道乡试背孝经的肯定少,单单第一门他就得领先多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