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娇是个很干脆的人,她接受什么、不接受什么,统统都会摆在明面上。 她幼年的心结无法打开,所以她还不能坦然地与姚氏生活在一起,可这并不代表她会不管姚氏。 她依旧是以大夫的身份与姚氏相处,此番上门也算是为姚氏治病,旁的人都与她无关,她不想也没必要见。 房嬷嬷明白大小姐的脾气,知道她不会去拜会顾老夫人或府上的其它人,为免落人口实,房嬷嬷索性没说大小姐回府的事。 守门的小厮还当房嬷嬷只是请了个大夫回府。 顾娇坐在马车上,一路进了侯府内宅。 她最先看到的一座院子是正茗院,房嬷嬷说那是先夫人的院子,饶是先夫人去世多年也依旧空着,偶尔世子会去里头坐坐,缅怀一下先夫人。 “夫人的院子在那头。”房嬷嬷指着小道的尽头说。 “这么偏”顾娇道。 房嬷嬷叹气。 是啊,可不偏吗 夫人在府上地位尴尬,顾老夫人哪儿会让她住进地段太好的院子呢 凌姨娘的院子倒是近,离顾侯爷的最近。 甚至,只要顾侯爷去姚氏那里都会路过凌姨娘的院子。 为了让凌姨娘获宠,顾老夫人也算机关算计了。 可惜,顾侯爷哪怕天天打凌姨娘的门口过,也不进她的屋子。 “那就是凌姨娘的院子。”房嬷嬷指着一处院子说。 顾娇从车窗里略略扫了一眼,亭台楼阁、花谢漫天,倒是清新雅致。 顾娇没太在意。 一个妾而已。 犯不着。 马车在姚氏的院子前停下,房嬷嬷要去拿凳子给顾娇,顾娇轻轻一纵便跳下来了。 房嬷嬷给吓了一跳,谁家千金小姐这么虎啊 “夫人在里面”顾娇问。 “啊,是。”房嬷嬷回神,“这会儿应当在暖阁。庄子里的冬天没这么冷,夫人有些不习惯,成天都待在暖阁里。” 顾娇随房嬷嬷去了暖阁。 暖阁确实比屋外暖和,但也有些闷就是了。 姚氏闭着眸子躺在暖阁的藤椅上,听到开门的动静,她想不想地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都说了我不吃,你们都下去吧。” 话音一落,半晌没反应。 她意识到了些许不对劲,扭头朝门口望来,看清那抹熟悉的身影后,她暗淡的眼底瞬间光彩重聚“娇娇” 她忙从藤椅上坐起来,紧张又无措地理了理头发和衣襟,俨然不想在女儿面前失了形象。 顾娇不在意这个,她走过去,来到姚氏身边“夫人还好吗” 姚氏看了房嬷嬷一眼,房嬷嬷装聋作哑地退出去,姚氏无奈一叹“我没事的,是房嬷嬷太小题大做了,还把你叫到府上来” 侯府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自己遭人白眼倒还罢了,她不希望女儿也跟着一块儿受委屈。 “坐吧。”姚氏拉着女儿的手在凳子上坐下。 顾娇把小背篓取下来放在面前的小圆桌上,随后她对姚氏伸出手“我看看。” 姚氏把手腕递给顾娇,顾娇仔细把了脉,神色微微凝重“这几天没好好吃药吗” 姚氏讪讪“有一两次忘记吃了。” “是一次还是两次”顾娇问。 在看病一事上,顾娇是很严谨的。 姚氏仔细回想了一下,道“两次。” “确定没有更多吗”顾娇看着她的眼睛。 “嗯,我确定。”姚氏点头,一次是从碧水胡同回来,刚得知顾琰被顾承林欺负的事,她冲去顾承林的院子大闹一场,许是闹得太累了,回来人就晕晕乎乎地睡了。 那晚没吃药。 第二天早上睡过头了,又忘记吃药。 只有这两次,没再有更多了。 “怎么了”姚氏问。 顾娇如实道“你的脉象不太好,如果只忘了两次,那应当不是药物的问题,是受的刺激太大。” 姚氏其实也感觉到了,她的病明明已经快好了,可那天她竟然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差点与顾承林同归于尽。 要不是顾长卿夺了她的匕首,她已经杀了顾承林,然后自缢了。 说起来,匕首还在顾长卿手里,他知道自己的动机了,就不知为何他没对自己发难 姚氏一下子想了许多。 顾娇看出她思虑比从前要重,对她道“也或许是产生了抗药性,我给你换两种药。” 姚氏道“好。” 顾娇许久没开小药箱了,最后一次开小药箱还是在给那个男人缝合的时候,那时自己尚未及笄。 不过,她隐约记得小药箱里是补了新的抑郁药的。 顾娇如今已不在姚氏面前刻意遮挡小药箱了,姚氏偶尔看到里头的东西觉着古怪,却只当是自己见识少,没怀疑过什么。 顾娇将抑郁药找出来,与姚氏说了服用方式“以后再不能忘记吃药了。” 姚氏摇头道“我不会了。” 当时在气头上,疯得失去了理智,可后来清醒了她才感到一阵后怕,如果她真与顾承林同归于尽了,她就将再也见不到她的一双孩子了。 娇娇与琰儿也会和三兄弟一样,成为没有娘的孩子。 她怎么可能那么对他们姐弟 顾娇陪姚氏说了会儿话,又亲眼看着姚氏吃了药,其中一种药有安神的功效,姚氏没多久便靠在藤椅上睡了过去。 顾娇拿了毯子给她盖好。 房嬷嬷听到里头没了动静,轻轻地推门而入,看了眼熟睡的姚氏,小声问顾娇道“夫人睡了” 顾娇点头,起身出了屋子。 房嬷嬷也跟出来,将屋门合上“大小姐,夫人的情况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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