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已经离开京城了。” 顾娇顿了顿“这么说他在京城只住了短短数月” 刘灌水回忆了一下“应该不到一个月。” 顾娇若有所思“哦。” 刘管事道“少爷的母亲是临终前才将身世告诉少爷的,少爷与同母异父的哥哥入京寻父,哪里料到父亲没见着,哥哥还不慎接触了麻风病人,少爷是担心哥哥被抓上麻风山才带着哥哥迅速离开京城的。” 顾娇点点头“原来如此。” “嗯”刘管事没明白这句原来如此是什么意思。 顾娇看向他“你接着说。” 刘管事道“之后,侯爷便派人四处打听少爷的下落,直到去年才打听到少爷在县城的天香书院求学。侯爷让我把少爷带回来,我劝了少爷多次,少爷约莫是对那些陈年往事无法释怀,迟迟不肯与我回府。” 顾娇相信他说出口的部分的都是真的,只是,还有没有他没说的就不得而知了。 有时,歪曲一个事实并不需要撒谎,只用少说出一点点真相。 而且,谁也不能保证刘管事了解到的就是全部的真相。 她相信四年前的确有一个入京寻父的萧六郎。 但,此萧六郎真的是彼萧六郎吗 顾娇喝了一口茶,摊手道“很遗憾,如果他不愿意回府,我也没什么办法。” 不是,听了半天,你就给我说这个 你不该痛哭流涕、为你相公的身世感到悲痛、为父子不能相认感到哀伤吗 你还有没有一点小村姑的自觉啦 刘管事急了,同情牌不行,那就上王炸 他把心一横,正色道“你知道少爷在国子监让人欺负了吗国子监是什么地方来这里求学的不知有多少京城权贵,学正与学官们更是一个比一个后台强硬。少爷想凭一己之力与他们这些人抗衡,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少夫人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替少爷想想侯爷不嫌弃他是瘸子,愿意把认回去,他就该乖乖地回去。做了宣平侯府的少爷,别说国子监了,整个京城他都可以横着走” 顾娇的神色总算了一丝变化,却不是动容,而是无尽的杀气与冷意。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了坐在垫子上的刘管事一眼“告诉你家侯爷,我自己的相公,我自己来护” 居然有人欺负她相公 好,很好 顾娇回了碧水胡同。 萧六郎早已将弄脏的衣裳洗了,面上没有半点让人欺凌过的痕迹。 顾娇望着那一套套在冷风中招展的衣裳,眸光一点一点凉了下来。 翌日,顾娇找到了冯林。 冯林很诧异“小净空说你找我,啥事儿啊” 顾娇将自己的来意说了。 冯林的眼神变得闪躲起来“那个六郎不让我把国子监发生的事告诉你。” 顾娇没说话,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 冯林从前有多厌恶她,如今就有多喜欢她,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是和亲人一般的相处。 冯林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哀叹一声“好吧,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六郎把郑司业给得罪了。” 怎么得罪的冯林就不清楚了,小净空与秦楚煜的事儿知道的人不多,六郎自己不说,冯林没处打听。 萧六郎如今是不藏拙的优等生了,不然也不可能考入率性堂。 然而月考他考了个倒数第一,听说是郑司业批改的。 别人可能不了解萧六郎的实力,冯林与林成业上过他的课,绝不相信他的成绩会突然垮成这样。 冯林道“林成业都在问我,郑司业是不是在给六郎穿小鞋还有王祁、陈铎、李渡、赵海” 冯林报了一连串的名字,都是这几日刁难过萧六郎的人。 顾娇将他们的名字一一记在了小本本上。 其中有几人是被胁迫的,顾娇将他们的名字划去,最终还剩下四个名字罗渡、赵瑞、周奉平与郑司业。 李渡与赵瑞是监生,周奉平是学政。 率性堂乃六堂之首,一般来说,没有人会随随便便欺负到率性堂学生的头上。 周奉平是郑司业的爪牙,郑司业即将成为新一任的祭酒,他则有望成为下一任的司业,为郑司业马首是瞻。 至于说罗渡与赵瑞,这二人在京城颇有些来头一个是罗国公府的少爷,一个是工部尚书、也就是顾侯爷的顶头上司的小儿子。 可在顾娇眼里,这都不叫事儿。 谁也不能欺负她相公。 顾侯爷正在年度考核的重要阶段,每天绞尽脑汁如何讨好顶头上司,他万万不知道的是,这边他刚给人送完厚礼,那边他女儿就把人家的小儿子揍成了猪头。 回府的路上,顾侯爷一脸纳闷地望天,为毛送了那么多礼还是感觉不踏实,反而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顾娇揍完罗国公府的少爷后,越发强烈了。 顾侯爷的脊背凉飕飕哇。 他没干啥呀,可为毛感觉自己要完 在顾娇揍完国子监的学政周奉平后,顾侯爷在府里喝水都塞了牙缝 心慌慌,慌得一批。 黑漆漆的小巷子里,顾娇掏出小本本,划掉第三个名字周奉平。 目光落在最后一个名字上,黑衣顾娇邪恶地勾了勾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