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六人批阅一遍。  总排名前二十的会被送到皇帝手中。  春闱考得好,不代表殿试也能考得好,能扛住皇帝的威压稳定发挥是一部分,恰巧碰上自己擅长的领域也是一部分。  不过,像萧六郎这种与安郡王并列过第一的考生,是得到了皇帝的主意的,更别提皇帝在殿试上还特地在他身边待了一会儿。  所以,他的试卷如果不在前二十,皇帝一定会问起,很可能还会让人把他的试卷拿过来,看看究竟是怎么掉出前二十了。  殿试的考卷就不誊抄了,毕竟要呈给皇帝的,皇帝要看考生的字迹,但是在呈给皇帝前会进行简单的糊名,换言之,考官们不会看见考生的姓名。  但若诚心要看,也不难。  何况小考过后,一些考生的字迹考官们已经记下了。  萧六郎的试卷很快就到了鸿胪寺卿的手中,他一眼认出这是萧六郎的字,庄太傅已经下了命令,不能让萧六郎压了安郡王。  如果萧六郎的文章不出彩,不足以对安郡王构成威胁,鸿胪寺卿就会放心地把他放进前二十。  可显然,萧六郎的文章太出彩了。  这是不论任何口味的考官都挑不出毛病的文章,对安郡王绝对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吃饭的空档,鸿胪寺卿悄悄地去了恭房。  恭房附近,庄太傅早已等候许久。  “如何”庄太傅问。  “我还没改到安郡王的。”鸿胪寺卿说,“只改了萧六郎的。”  庄太傅从怀中递给他一张草稿纸,这是安郡王回府之后重新按记忆写出来的,与殿试的试卷相差无几。  鸿胪寺卿看完,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二人的考卷不分伯仲。”  不分伯仲还得了  庄太傅蹙了蹙眉,想到什么,问道“宣平侯是怎么一回事我瞧他似乎看上了此子”  鸿胪寺卿道“太傅,您怕是没细看萧六郎的长相。”  庄太傅不解道“他怎么了”  长得太好看,被宣平侯看上了可宣平侯虽风流,却不好男风啊。  鸿胪寺卿道“他长得像已经过世的小侯爷,下官第一次见到也着实吓了一跳,或许是因为这个,宣平侯才对他青睐有加。”  庄太傅冷笑“自己儿子死了,就找个模样相似的来代替么”  陛下有意打压庄家,若真有与安郡王不相伯仲的,陛下不大可能会选安郡王做第一,在今天之前,陛下也不大可能选萧六郎做第一。  萧六郎出身太差,他若风头太盛,反而会遭人嫉恨,皇帝若真爱惜萧六郎,就不会把状元给他。  陛下会钦点另一个人为状元,若是大臣们有异议,陛下就搬出萧六郎的试卷,说这样的也没拿第一,安郡王怎么拿第一  至于状元的试卷,陛下不会让人看见。  这就是朝堂,这就是考场  但,宣平侯出面了。  他在告诉所有人,萧六郎他要罩着的人,谁敢动萧六郎,都得先掂量掂量。  这件事迟早会传到陛下耳朵里,陛下知道萧六郎有了靠山,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庄太傅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冷光“这小子一边巴结我孙儿,一边又巴结宣平侯,好一个左右逢源老夫最瞧不起的就是这种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人”  五天后,所有试卷批阅完毕。  前二十名被礼部尚书装在一个匣子里,给皇帝送过去。  皇帝在金銮殿,距离并不遥远。  然而礼部尚书刚走到半路,便与迎面而来的宣平侯不期而遇。  礼部尚书微微一惊,大清早的,宣平侯怎么又进宫了这家伙最近不赖床了吗  宣平侯俊美的面容上淡淡含笑,语气客气地说道“李尚书这是要去哪儿”  礼部尚书道“我要给陛下送考卷。”  “哦,出来了呀。”宣平侯眉梢一挑,伸手去碰装考卷的匣子。  礼部尚书往后退了一步,脸色一沉“宣平侯你要做什么”  宣平侯淡淡一笑“本侯看看你们有没有在考卷上动手脚。”  礼部尚书眉头一皱“你说的什么胡话我们都是陛下钦点的考官,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不怕砍头吗”  宣平侯道“就怕有人真不怕呀。”  “宣平侯在说谁不怕呢”庄太傅闲庭信步地走了过来。  宣平侯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了庄太傅一眼“哟,庄太傅来了。”  礼部尚书行了一礼“庄太傅。”  庄太傅颔首以作回礼,随后他看向宣平侯“宣平侯是对李尚书有什么不满吗还是对内阁不满亦或是对陛下不满”  宣平侯淡淡一笑“帽子别扣太大,本侯只是想看看这些试卷有没有被人动手脚”  普天之下敢如此质疑内阁的也只有宣平侯了。  庄太傅呵呵道“宣平侯若是不信,自己看就是了。”  李尚书惊讶地看向庄太傅,庄太傅道“本官相信宣平侯不会趁机对考生的试卷做手脚,李尚书尽管让宣平侯看吧,出了什么事由本官担责。”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李尚书就不好不给宣平侯看了。  宣平侯打开匣子,将每一份试卷都翻了一下,试卷上有糊名,不过萧六郎如今的字他还是认得的,毕竟私底下看了许多遍。  他看见了萧六郎的试卷。  庄太傅看看那张试卷,又看看宣平侯,冷笑道“有问题吗”  宣平侯深深地看了庄太傅一眼。  庄太傅坦荡地说道“没什么事的话,这些考卷要给陛下送过去了,陛下还等着批阅呢。”  宣平侯放下试卷,犹豫了片刻,将信将疑的目光在庄太傅停留了一瞬。  庄太傅自始至终坦荡无匹。  宣平侯最终还是李尚书走了,他也迈步出了皇宫。  望着他无功而返的背影,庄太傅冷冷一笑。  就知道会这样,他早防着宣平侯了,宣平侯真以为自己看到的是萧六郎的考卷吗字迹一模一样不假,甚至内容也大同小异,只是在某几处关键的地方做了修改而已。  宣平侯这个莽夫又看不出来。  别小看这些小细节,它们足够触怒皇帝。  所以,放进前二十又有什么用  萧六郎恐怕连二甲进士都考不上  庄太傅得意地出了皇宫。  他的马车就在宫门口等着,下人见他过来,忙为他打了帘子,他心情不错,笑着上了马车。  可他万万没料到,车厢里竟然坐着一个人  庄太傅吓得浑身一抖“宣平侯”  他的车夫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让宣平侯上来了  “来人”他厉喝。  宣平侯淡道“走。”  马车走了。  庄太傅脸都白了,他一把掀开帘子,看向前座的车夫,这才发现对方根本不是自己的车夫。  他的车夫呢  哪儿去了  他的马车一直停在皇宫门口,而那里是有禁卫军把守的,宣平侯是怎么把他的车夫掉包的  庄太傅怒不可遏地看向对方“宣平侯,你到底想做什么”  宣平侯冷笑“把萧六郎的试卷放回去,否则,你的马会受惊,本侯可不保证你能不能安全着地,毕竟你也不会武功不是吗”  庄太傅狠狠一怔“你”  宣平侯呵呵道“想问本侯怎么发现的本侯是不懂考卷,但本侯还是懂你的,庄太傅。”  庄太傅被噎得面色铁青,宣平侯的嚣张狂妄,时常让人觉得他就是一介莽夫,可瞧瞧他今天做的事  他们几乎是一前一后出宫的,宣平侯在检查完试卷后没有时间去抓人,也就是说,在检查试卷前宣平侯就笃定他会动萧六郎的试卷,早早地把安郡王抓了  庄太傅咬牙“你胆子好大”  宣平侯“彼此彼此。”  庄太傅冷哼道“你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本官了吗”  宣平侯摊手“没有啊,只是给你个建议,既然你不要,那本侯还有一份要送给你。”  庄太傅的心底涌上一层不祥的预感。  马车很快停下了,停在一条空旷的官道上,来回不见行人,唯独一辆马车停在二人对面。  庄太傅掀开了窗帘,另一辆马车也有人掀开了窗帘,露出被五花大绑并用布堵住了嘴的安郡王。  安郡王激动地看向庄太傅,嘴里嗯嗯着,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庄太傅差点就被宣平侯的胆大妄为惊掉了下巴“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不是挟持朝廷命宫,你绑架了昭国的郡王”  宣平侯淡淡地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所以”  他的眼底没有一丝惧怕。  嚣张得像是一匹随时可能践踏一切的野马。  庄太傅其实也不占理,都是砍头的罪,就看谁能横到最后。  庄太傅捏紧了拳头,死死地瞪着宣平侯。  宣平侯漫不经心地说道“本侯没多少耐性,最后再和你说一次,把试卷送回去。”  庄太傅自始至终没承认自己动了试卷,但这似乎不影响宣平侯威胁他,庄太傅感觉自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若是个文人,他还能绕七绕八地将对方绕进来。  宣平侯却不会。  他压根儿不给你绕弯子的机会。  庄太傅有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但他也没这么快认输“宣平侯,你不要太嚣张了”  宣平侯看着庄太傅,淡淡地扬了扬手指。  另一辆马车内,常璟拔出匕首,毫不犹豫地一刀扎在安郡王的大腿上。  鲜血迸发而出,安郡王咬牙,却依旧从牙关里发出了凄厉的声音。  庄太傅勃然变色“恒儿”  宣平侯懒洋洋地靠在车壁上,挑眉说道“记住了,这才是嚣张。”  庄太傅气得浑身发抖,整个人暴跳如雷“你就不怕闹出人命我孙儿死了,你觉得你不用偿命吗”  宣平侯冷冷一笑“你觉得老子会怕吗”  庄太傅怔住了。  ------题外话------  两更合一。  注考卷原文来自明朝考生赵秉忠的殿试试卷,部分译文来自搜狐网书法讲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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