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只余下了恐惧。
    周围的那些大盛士兵势如破竹地一拥而上,毫不留情地把那些负隅顽抗者一律斩杀,杀气腾腾。
    街道上,那令人闻之欲呕的血腥味越来越浓。
    但是对于在场的大盛士兵来说,这个气味却是胜利的味道。
    他们胜了,他们保住了道益城
    不消一刻钟功夫,整条街道上就只剩下了那些跪在地上的南怀士兵,以及他们那些同袍血肉模糊的尸体,惨不忍睹。
    火铳营的士兵们一个个士气高昂,神采焕发,过去的这段日子,他们一直在练习火铳,他们最清楚这火铳的厉害,可直到此刻,看着这些颓败的南怀士兵,看着这一地的敌尸,他们才意识到火铳要远比他们以为的还要更厉害。
    火铳可以让一个平凡的士兵变成一个拥有以一敌十之能的精兵,很显然,火铳必然会成为以后战场上的决定性因素。
    现在,他们只有一千杆火铳,将来若是能有两千,三千甚至一万杆火铳呢
    那大盛的军队势必能强悍到所向披靡的地步,从此再无对手,从此四方蛮夷再不敢来犯
    封炎还是站在高高的城垛上,静静地俯视着下方跪在地上的敌军,跟着转头吩咐身旁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将道“陆倾之,剩下的交给你了。”
    封炎也没等陆倾之回答,就转过身,毫不留恋地离去,蹬蹬地沿着石阶下去了。
    陆倾之神情复杂地望着封炎的背影,眼神渐渐地沉淀了下来,瞳孔明亮而坚定。
    这段时日,封炎和他们火铳营的一千将士一直同住同吃同操练,他绝非自己一度以为的那种纨绔公子哥,而今天封炎也用这场压倒性的大胜来证明了他的实力。
    战场上,一切以最终的结果来说话
    封炎从城墙上下来后,就骑上奔霄,径直返回了军营。
    早有士兵等在了军营口,殷勤地把封炎引去了大厅。
    大厅里,一片沉寂无语,坐在一旁的路维青就看着阎兆林心神不宁地来回走动着,心中不解。
    刚才不时有人回来跟他们禀明了城中的战况,说是敌军伤亡惨重,我军以巷战将敌军分散,各个击破,这不是喜讯吗
    阎兆林也知道战况对我军有利,但他还是着急担忧,唯恐封炎有一点闪失,暗道主子只有公子这一条血脉了,绝不容有失啊
    “公子”
    此刻,他见封炎毫发无伤地归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心彻底放下了。公子没事就好
    封炎的脸上还是戴着那半边面具,对着阎兆林微微颔首,跟着目光就越过阎兆林看向了后方两丈外的路维青,淡淡道“奋武将军,你可以派人去接手俘虏了。”
    路维青傻眼了。
    封炎的言下之意,岂不是说这一仗,他们已经赢了
    这怎么可能呢
    即便是这一仗他们占了上风,可是这才短短半天不到的时间,他们就胜了还把敌军的俘虏都拿下了
    路维青的心里自然而然地浮现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刚才这一仗到底是怎么打的
    还有
    这个少年到底是谁
    封炎没在意路维青的目光,随意地往一旁的太师椅上一歪,吩咐道“上茶。”
    他的心思早已经跑远了唔,还差拿下昌旭城,他就能回去见蓁蓁了还得问问阎总兵,南境有什么特产可以带回京呢
    封炎慢悠悠地喝着茶,厅堂里又静了下来,相比外面的喧闹嘈杂,这里显得尤为宁静,直到陆倾之和另一个小将匆匆而来再次打破这里的沉寂。
    “公子,阎总兵,俘兵已全数拿下,正在清点人数。”
    “末将已经派人在城中搜查有没有落网之鱼。”
    “敌方的尸体也还在清点”
    两个小将你一言我一语地禀着外面战场的情况。
    封炎笑了,朗声下令道“好今晚庆功,传令下去,每人一块肉,一碗酒”
    这一年多来,道益城不是在备战就是在对战,战时自是不可以随便喝酒的,而今天这碗酒不同,这是庆功酒。
    两个小将闻言觉得仿佛酒虫都被勾出了出来,脸上眸中泛着异彩。
    他们领命后,就匆匆地退下了。
    整个道益城都随着这道命令的传开而沸腾起来,城中上下从百姓到将士们皆是喜气洋洋,至今还有一种彷如置身梦境的感觉。
    他们真的守住了道益城,他们真的大败了南怀人
    一直到夜幕落下,城内还亮着大半的灯火,与夜空中的星光交相辉映。
    一只灰色的鸽子借着昏暗的夜色展翅在半空中飞过,一路朝北,展翅飞过城墙。
    “嗖”
    凌厉的破空声打破暗夜的寂静,一道利箭如流星般划过空气,迅如疾风,势如闪电,准确地一箭贯穿了那只灰鸽。
    鸽子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从半空中直坠而下
    跟着,城门附近又静了下来,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
    一炷香后,路维青被人匆匆地唤到了军营。
    大厅中,封炎和阎兆林都在,除了他们俩,一旁的方几上,还有一只被一箭贯穿的灰鸽以及一张绢纸。
    路维青本来就心里忐忑,在看到那只灰鸽的一瞬间,脸色登时变了,心急坠直下,暗道不妙。
    这只信鸽是他今晚亲手放出去的,原本绑在信鸽腿上的那封密信也是他亲笔所书,为了上奏皇帝,说明道益城的情况。
    尤其是
    路维青目光幽深地看着那个脸上戴着面具的少年,对方看着年纪不大,可是阎兆林身为堂堂的晋州总兵,却对他格外恭敬。
    再加之白天的那一战,他根本不知道是怎么打的,就连他的心腹们也都被排除在了战圈外,远远只听到“砰砰”的巨响,不消半天一场殊死大战就莫名其妙地结束了。
    这种种情况太不对了,路维青再三思虑后,决定向皇帝禀明。
    想着,路维青的目光又看向了方几上的那只早已冰冷的信鸽,很显然,阎兆林和封炎早就防着他了。
    今晚,根本就是一出守株待兔。
    偏偏自己大意了
    路维青心凉如冰,身体僵硬得几乎动弹不得,心里萦绕着一个疑问
    阎兆林和这个少年到底所图为何
    答案早就在路维青心中,呼之欲出。
    封炎神情平静地与路维青四目对视,他当然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路将军,在道益城独力难支时,可曾有增援”
    “道益城缺粮少食,可有谁管过你们死活”
    “皇上命你守城,可想过你们无粮无人,能守到几时”
    “你可知一旦破城,就是满城尽屠,无人可以存活”
    封炎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利箭直击在路维青的心口,令他哑口无言。
    路维青的嘴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脸色难看极了。
    道益城的危机也不是这一两个月的事了,他也早就不止一次地向京城请求求援然而,等来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厅堂里静了下来,空气沉重得就像是一块铁似的。
    路维青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着,封炎也不催促,自顾自地喝着茶。
    坐在一旁的阎兆林一直没有说话,似乎把一切都全权交给了封炎来处置。
    忽然,路维青朝封炎走近了一步,轻微的步履声在这寂静的屋子中尤为响亮。
    “你你们想谋反”路维青的声音十分艰涩,这几个字像是从牙齿间挤出来的一般。
    封炎看着路维青微微一笑,但笑不语。
    阎兆林还是没说话,气定神闲地喝着茶。
    路维青好像是被当头倒了一桶冷水似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屋子里又陷入一片沉寂。
    路维青的呼吸愈发艰难了,仿佛有什么掐住了他的喉咙口似的,又道“你们疯了吗”
    封炎不答反问“路将军,你可还记得昌旭城”
    路维青的神色更复杂了,眼神幽深。
    他怎么可能忘记昌旭城,不仅仅是因为昌旭城是黔州失城,也因为昌旭城的守将梁思丞是他的好友。
    当初,当他得知梁思丞开城投敌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不过,昌旭城的情况路维青是知道的。
    前年十一月,昌旭城被南怀大军团团包围了,犹如大海中的孤舟,断绝了粮草与水源,梁思丞带领城中百姓英勇抗敌,堪堪守住了城,百姓饿得就差要折骨为炊、易子而食。
    然而,半个月后,阴险的南怀人把安节城中的三万百姓如牲畜般赶到昌旭城门口,以他们的性命相胁。
    在南怀人屠杀了近百名安节城百姓,并承诺只要投降就不屠城后,梁思丞终于屈服了。
    路维青知道梁思丞投敌是为了昌旭城的百姓,彼时,他也曾在辗转反侧时想过,要是道益城到了这个地步,他会怎么样
    但是,他也只是想想,为了远在京城的父母妻儿,他决不会和梁思丞一般。
    他也不能让自己置身于那种境地
    路维青的心中彷如起了一片惊涛骇浪般,起伏不已,而他的脸色愈发阴沉,浑身绷紧如那拉紧的弓弦一般,身子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着。
    “咯噔。”
    封炎随手放下了茶盅,茶盅与方几的碰撞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封炎淡淡地下令道“来人,送奋武将军去好好冷静一下。”
    守在厅外的两个士兵走了进来,其中一人对着路维青伸手做请状。
    路维青欲言又止地又看了看封炎和阎兆林,终究是什么也没说,跟着那两个士兵转身离去了。
    月光下,他的背影略显萧索。
    ------题外话------
    名单会在今天之内发到书评区我、我还没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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