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让人搬东西过来了”林肃轻声问道。
    卿唐不答, 林肃亲了亲他的脸颊道“你不答我便当你同意了。”
    “少爷”卿唐的声音湿漉漉的, 明显还在不好意思。
    林肃却是手脚利落,白天刚说,晚上卿唐的东西便已经全部搬过来了,办事的人还是西康。
    他如今说了亲,做了管事,心思活络会揣摩,自然知道卿唐在林肃心中的地位, 不敢怠慢分毫,下面说嘴饶舌的都被罚了个遍,也让卿唐在府中过的舒坦很多。
    林肃要上朝当值,卿唐虽是羞涩,却也将东西一一归置好, 沐浴时更是用上了花瓣。
    虽说少爷不能抱人,可睡在一处自然要哪里都干干净净的才好。
    热气蒸腾,花香怡人,卿唐将花瓣抓了一把在手臂上磨着, 磨完了再闻一下,确定有些许香气后单手抹了一下脸。
    脸上也不知是热气折腾还是羞涩的,总而言之是又对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又想做。
    水声哗啦, 也就导致门被推开的细微声音没有清晰传入卿唐的耳中, 林肃进门时就已经听下人说卿唐在沐浴了, 而且已经沐浴快半个时辰了。
    刻意放轻了脚步, 林肃绕过屏风的时候并没有惊动那正在沐浴的人, 水汽缭绕中少年的骨骼仍然纤瘦,水珠顺着背上的肌肤蜿蜒,粉红剔透,倒真像将那花瓣的颜色浸泡了进去一样。
    卿唐爱美,同林肃在一起后便愈发注意让自己的每一处都变得完美,发丝每每都用芝麻叶清洗,自是乌黑发亮,日出时便不随意在外面走动,便是出去也要带上伞,至于皮肤,这个时代的妆粉有的虽是不错,可是效果却比不上林肃亲手调制出来的膏体,卿唐日日都用,倒真是越养越是漂亮。
    男人好色,卿唐自是没将林肃例外出去,如此注意是为什么当真是一目了然了,不过他既然喜欢林肃便是支持的,毕竟爱美也不是女子专属。
    卿唐终于打理好了自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却是透过水雾看到了那个偷窥的人,他下意识的没入水中,眼睛被水汽润的湿漉漉的“少爷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偷窥啊。”林肃十分的光明正大,还顺带从倚着屏风的姿态站直了。
    “君子非礼勿视”卿唐嘴唇颤抖,不知道该谴责他还是该害羞,心思纠结到甚至想要拍水。
    “做君子无此艳福,”林肃拉住了他的手腕将人拉到了眼前道,“那我日后便不做君子好了,为小卿唐做个小人也是极好的。”
    “那卿唐岂不是误了少爷”卿唐的声音也湿漉漉的。
    林肃勾唇笑道“非是美人之过,而是少爷我色心起,把持不住之过。”
    他这话声声入耳,卿唐只觉得手心足心皆是发痒,一直痒到了心里,他仰头道“少爷,你能不能”
    亲亲我。
    话未说完,林肃便已经搂住他的背,吻住他的唇,全然不顾衣摆浸湿,文人斯文。
    一吻尽,卿唐胸膛起伏着将自己没入水中,只留下嘴巴以上的“少爷你先出去更衣,卿唐等会儿就出来。”
    话说完,却是嘴巴也没入了水中,只留下眼睛就那么眨啊眨的看人。
    林肃直接将外袍脱下拧干,并未再停留,只是笑着叮嘱道“别把自己呛到了,快出来吧。”
    他转身离开,卿唐从水中抬头,摸了摸自己的唇竟是痴了。
    他从前在倌馆中厌恶与男子之事,只提到便害怕不已,如今只是被亲吻便心生渴望,原不是厌恶男子,而是厌恶与陌生的心中不喜之人。
    若是与少爷,他竟是一千一万个愿意的,便是痛些,当真如教引所说的血流成河也是愿意的。
    可惜少爷此一生也不能与人那般,可只是如此,他也是知足的。
    卿唐跨出浴桶穿上了轻薄的衣衫,转过屏风时林肃却是坐在床边看着书等他。
    便是不能做,卿唐也是深吸了一口气觉得紧张不已,佯装镇定的走了过去道“少爷累了一天了在看什么书”
    林肃抬眼看他,笑着问道“好奇”
    卿唐怎会好奇什么书上的内容,他不过是没话找话罢了,可话到这里只能接下去“嗯,好奇何书能让少爷这般如痴如醉。”
    “你这话倒像是跟这书拈酸吃醋似的。”林肃倾身过去将人拢在了怀中。
    卿唐脸红道“我并无此意。”
    “你既是想看,一同看便是。”林肃将书展开放在了他的眼前,书封上规规矩矩,写着杂游记,其中画面却是清晰至极,甚至还带着彩绘,比之卿唐在倌馆中看过的不知精致多少。
    林肃不动声色,仿佛看的是什么史学著作,便是拿到外人面前也只会觉得他刻苦,可卿唐却是坐立难安“怎怎会是这种书这”
    “西康买来孝敬的,他如今娶了妻,那位贤妻聪慧,自是指点了一二,让他办事更加活泛。”林肃伸手挠了挠他的下巴道,“莫非卿唐从前没有看过这样的图册可我怎么记得你之前还说看春宫图”
    他的嘴被卿唐伸手捂住,当真是扑鼻的花香,不枉费卿唐用花瓣沐浴了半个时辰之久,卿唐面色通红“您,您别说了”
    再说他都要跟那蒸熟的螃蟹媲美了。
    少爷这人外表看着俊雅正经,怎得说这话时无半点文人的含蓄呢
    “好,不说,我们用做的。”林肃拉过了他的手腕,松开了床帐直接抱着人躺下,“原本想等到有了大功求陛下赐婚再要你的,谁知我们卿唐竟这般的心急。”
    “你恶人先唔”
    书本被毫不留情的丢在了地面上,书页翻展,若是让外人看了,当真是毫无读书人半分的体面了。
    抱在一起睡觉是睡了,可是纯睡觉是不可能的,卿唐醒来的时候微微蹙了蹙眉,一个微微翻身,只觉得腰酸的都不是自己的了。
    一只温热的手抚在了腰上,轻轻揉着,倒是能舒服几分。
    嗯一只手。
    卿唐睁开了眼睛,愣愣的看着躺在身旁的男人,下意识唤道“少爷”
    “嗯。”林肃的声音中带了些慵懒,那是猛兽被满足过的懒洋洋。
    卿唐耳朵动了一下,脑海中闪过零星的画面,动了动脑袋发现自己竟是躺在少爷手臂上的“我们你,少爷你不是不能人道么”
    林肃挑眉“我何时说过我不能人道”
    卿唐迷茫“您不是说你身有隐疾”
    “我记得我的原话是不能同女子行房的隐疾,与男子却是无碍的。”林肃很是无辜道,“小卿唐下次听少爷我说话要听全乎了,不然后悔只能怪你自己了。”
    卿唐倒是并未后悔,他只是觉得他看起来雅正的少爷好像也是故意的“您之前说您说的话也不能全信,不会是为现在预备的吧”
    “小卿唐真是聪明,脑子转的真快。”林肃笑着夸奖道。
    卿唐气恼的拍了他的胸膛一下“您,您怎么能这样呢”
    林肃握住了他的手直接道“我错了,打这么重小心手疼。”
    卿唐直接有火不能发,还硬给肚子里塞了一肚子糖“那之前我误会的时候少爷怎么不解释呢白白遭受了这么长时间的误会。”
    他说话绵软,哪里还有之前的恼怒。
    林肃将人抱在怀里,拍着他的背道“别人误会想要敬而远之少爷我都不在意,只要小卿唐你不嫌弃便好了。”
    “卿唐哪里会嫌弃少爷,”卿唐靠在他的怀里轻声说道,“只是卿唐是得寸进尺的人,从前觉得同您在一处便是好的,便是你娶妻生子我也能看着,如今若您想要娶妻生子却是不成的,若是有那一日”
    他的话滞了滞,仰头看着林肃鼓励的眼神咬牙道“若有那一日,定是要与您同归于尽的。”
    “同归于尽是不可能了。”林肃挑起了他的下巴轻笑道,“得寸进尺是可行的,昨天只是两次,今日可能就会想要三次,到了明日说不定就得四次,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
    “少爷”卿唐直接坐起来打他,真真正正的恼羞成怒了,“得寸进尺不是这般用的”
    这人当真是坏的很。
    待两人起床时已经是日头高高悬挂在头顶了,卿唐才知道林肃昨日下职时便请了休沐。
    还说什么他心急,这人分明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生气了别生气,过几日殿试放榜结束,我带你去城外骑马怎么样”林肃哄道。
    君子六艺中骑射也是一项,林肃的马骑的极好,卿唐却在此处遭遇了与作画一样的滑铁卢。
    只是他外表看着软,性子却是不服输的,如今的作画已然有了林肃三分功力,便是拿出去给文人们鉴赏也是不虚的,自然不会因为一时学不会骑马而放弃。
    “好。”卿唐高兴了起来。
    城中学习骑马多有不便,比不得郊外宽敞,若有一日能够与少爷并驱齐行,当真是恣意了。
    三年一度春闱科考,还未等殿试放榜之时,林家老宅之人便已经入了京城,林肃带人去接,城门口十里外一番孝子姿态当真是做足了,无人能够议论半分。
    林父从马车上下来,看见林肃的时候几乎不敢认,他印象中的儿子沉默寡言,性子最是怪癖,后来不知怎得变得牙尖嘴利了起来,便是中了状元,林父也总觉得或许是狗屎运。
    如今一见,若是在大街上,他当真不敢将如此光风霁月,谦谦君子之人认作自己的儿子“你如今倒是变化极大。”
    “乃是陛下得当,同僚们相互影响之故。”林肃笑道。
    继室也是下车,见到林肃之时也是同林父一样的感受“致远如今一看就是做大官的人了。”
    “母亲慎言,京中官员诸多,胜过致远者多矣,母亲便是不为致远考虑,也该为望儿考虑才是,若是还未中进士便惹了嫌隙,日后可是有苦头吃的。”林肃笑着提醒道。
    继室之子林望今年不过十五,乡试都是未过,哪里谈得上什么进士,她虽知林肃日后家产都是要自己儿子继承的,可见到人时却是习惯使然,不自觉便想要嘲讽两句。
    “兄长。”林望模样倒是端正,行礼的举动也挑不出什么错来,看着态度模样倒是比继室清醒许多。
    林肃点头道“此处非说话之处,还是请父亲归家安置后再叙话吧。”
    一行人上了马车,待到林家宅邸时卿唐迎了出来“少爷回来了。”
    继室下车,她是没见过齐清逸的,客套笑道“致远,这是哪位官爷家的小公子啊,模样生的可真是俊俏。”
    林父却是偶然见过齐清逸的,观他二人举止亲密,不避讳旁人,有心说两句,却是想起儿子的身体,只能肃着脸道“什么小公子,这是致远院里的人。”
    “见过老爷夫人。”卿唐沉了一口气行礼道,规规矩矩,不带扭捏骄矜,“我是卿唐,如今随少爷姓,叫林卿唐。”
    继室却是听懂了林老爷话里的意思,面色变了变,咳嗽了一声道“原来是个小厮,什么你呀我的,也是没点儿”
    她的目光对上了林肃的,瞬间喉咙的话给咽了下去。
    一行人进了林家宅邸,五进的院子着实宽敞,继室入了内院,茶水饭食都已经准备好了,卿唐笑道“老爷夫人舟车劳顿,请洗漱后用饭吧。”
    继室刚才得了林肃的冷眼,自是不敢朝林肃说什么,只对着卿唐去了“你一个下人,也敢管主家的事么”
    卿唐手指紧了紧,正待说话,却被林肃按住了肩膀冷声道“母亲如今真是好大的威风。”
    他在门外的笑脸已经全然不见,那双眼睛看的继室背后发凉,颇为没底气道“我说的也没错”
    “母亲错了,卿唐主理这家中事务,不是以管事的身份,还是以当家主母的身份。”林肃直言道,“他如今虽无名分,但在致远心中为妻,待到日后致远再得功绩,也会求陛下将他赐婚于我,还望母亲知晓。”
    “他一个男子,怎能为妻”林父拍了一下桌子道,“天地分阴阳,阴阳才是相合之道,若是两阳相遇,过满则溢啊”
    林肃嗤笑了一声“父亲如此说倒也有趣,您去问问谁家女儿愿意嫁给一个天阉之人,便是愿意嫁,日后我的田产铺子也是妻子最近,可能就轮不到弟弟了。”
    林望在一旁站着,显然还在震惊林肃与卿唐的关系,闻此言时开口道“父亲,母亲息怒,大哥也是无奈之举,父亲仁慈,定不忍兄长孤苦一生,无人依靠的,我虽为弟,可日后也要娶妻,不能时时照应。”
    “望儿倒是个明白人。”林肃揽了卿唐的肩膀道,“父亲说阴阳相合,如今我为阴,他为阳,正是相合,赡养父母乃是为人子之本分,可若待在孩儿府中让二位心中不快,便只能让二位搬出去了,毕竟这家宅乃是陛下所赐,孩儿不能搬,自然只能行忠君之事了,二位净手过后用些吃食休息吧,孩儿先告退了。”
    “你”林父气的不轻。
    继室也是面色白的厉害,若真被赶出去,只怕是脸面都要丢尽了“老爷,如今怎么办啊那位可是个小倌出身啊。”
    “他找个男人便罢了,还什么妻子,若让他人知晓我林家找了一个小倌当少夫人,这脸面要还是不要了”林父气的将杯盏砸了出去。
    林肃带着卿唐出来,刚刚转过弯便看见杯盏碎片飞了出来,卿唐下意识激灵了一下,待出了那处院落,他叹了口气开口道“我还是让少爷烦心了。”
    他出身不好,便是再如何以文学遮掩,再如何会那些琴棋书画,君子六艺,也掩盖不了他出身倌馆的事实。
    平常人家尚且以他们为耻,更何况是官家。
    “你又如何能选的了自己的出身。”林肃脸上不见怒色,只是弹了一下他的脑袋道,“若让他们处在你那样的位置上,未必比你活的更好。”
    “那如今要怎么办”卿唐见他不生气,自己便也不气了。
    他从前危难时经历流言蜚语颇多尚且不会哭哭啼啼,如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更不在意无关紧要的人的说法了,即便那是少爷得父亲母亲。
    “面子上过的去便是了,家里一应皆是你管,继母若问你要,不必理会她,想见便见,不想见便不见,若真的受了委屈便告诉我知道。”林肃拉着他的手从院子里穿过,毫不避讳。
    来往下人早已习惯,皆是低头前行,并未置喙半分。
    林肃同他说着,却不见他回应,转头时对上卿唐仰慕的眼神笑道“看什么”
    “少爷虽是出身比旁人好,可处境也是极坏的,若少爷处于我的位置,必然不用他人相救便能自救,少爷便是卿唐的榜样。”卿唐笑道。
    林肃愣了一下,若自己处于他的位置,必然不受那搓磨,直接变了服饰衣衫远离那处,更名换姓,寻个无人认识他的地方从头开始。
    可卿唐从前并不似他一样手段层出不穷,总有办法脱困,至于如今“若是如今你还在那般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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