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陈温将那碟盘往她跟前移了移,“快吃,待会儿凉了。”
    江沼知道那话说出来是什么感受,心头猛地一痛,便又仰目望了过去,“殿下不想要,但我会难受。”江沼看着他紧绷的下颚和那双通红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殿下,我应承过你,便也说话作数,我会嫁给你,你我相敬如宾一辈子又何尝不好殿下不图所求,我又岂非草木之心,殿下不知自个儿的这番情意,对于一个姑娘来说有多致命,就算是那铁石心肠之人,也会有动心的那天,然殿下不知,我并不想去爱殿下。”
    她无法保证,再这么下去,她还能不能做到心如止水,还能不能控制住自个儿。
    那十多年来的爱,又岂是就放就放。
    她甚至知道,自个儿的心,还是会对他心动。
    但她害怕。
    她不想去再爱一回。
    并非不会再爱上他,而是不想再去爱他。
    两人相敬如宾一辈子是最好的结果,谁也不会痛,谁都能过得很好。
    陈温脸上的那丝强笑,终究是没能保持住,心口的疼痛突地加重,蔓延到了四肢百骸,竟也答不出话来,只盯着江沼,眼睛越发的殷红。
    江沼再一次狠了心,“殿下的爱与我而言,如同包袱。”
    在江沼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陈温似乎感觉到自个儿的心跳顿了一瞬。
    四周一时安静的可怕,两人谁也没再说话,沉默了一阵,江沼便转过身子,对他行了个礼,“今儿多谢殿下招待,我先回去了。”
    陈温眸子动了动,那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文乐在宫中,待会儿孤让周顺送你过去。”
    陈温见她没应,便又说道,“你放心,孤不会再去扰你,待母后回来,孤会向她重新求一道赐婚,下月便去江府提亲。”那殷红的眸子里几番忍耐,终是有了湿意,忍着那已疼得麻木的心口,哑声说道,“如你说的那样,你我往后一生,都将会是相敬如宾。”
    陈温说完,便先起了身。
    那脚步踩在木板上,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彻底地消失,听不见半点动静。
    江沼便也没急着走了,继续坐在那瞧着那两树油桐,微风拂过,无数花瓣就在她的眼前飘零而下。
    那年她跟着娘亲去采药,路遇油桐花雨。
    娘亲站在那油桐花雨底下,说了一段话,“油桐花雨,情窦初开,却终是困惑不解,心神不得安宁。”
    江沼呆呆地瞧了一阵,突觉脸庞上有了凉意,下意识地伸手去触碰,触手湿哒哒的一片,江沼垂下头,那指尖上却是躺着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
    江沼猛地一个机灵回过了神。
    江沼去了文乐公主的宫殿,周顺亲自将她送到了宫殿门口。
    文乐今儿情绪也很低落。
    因皇上在文乐去东郊时,便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应允了她同三皇子的婚事。
    婚事何时,待两国再细细商议。
    文乐欲去找父皇和母后理说,两人却是不声不响地搬去了行宫,如今她连个说理的地儿都没有,便也一直呆在殿内没有出去,那般闹腾的性子,这回竟也坐住了,今儿一早起来,就将整个宫殿都走了一遍,仔细地瞧遍了每一个角落,此时正回到殿内,单手捧着脸双目无神地说道,“本宫住了十几年了,到底还是要离开这儿。”
    直到门口宫女进来说,“江姑娘来了。”文乐这才有了些精神。
    要不是江沼过来,文乐今日估计都得憋出一身的毛病出来,此时见到江沼,便也没有留意她的神色,将堵在心头的那些话,劝都一股脑儿地全都发泄了出来。
    “我不想去吴国的。”
    江沼坐在那,安安静静地听文乐说。
    “江姐姐,倒是咱们还是逃不了这样的缘分,待往后江姐姐成了我嫂子了,可得记住当初的约定,定要好好地护着我,莫要我在异国他乡受了人欺负。”
    江沼目光涣散地应了声,“好。”
    文乐说着说着便来了兴致,让宫女去取了两坛子酒来,自个儿拿了一坛,便将另一坛直接塞到了江沼怀里。
    “江姐姐,我可从未饮过酒,今儿却是特别想尝一尝,江姐姐便也陪我这一回呗,往后等我嫁去了那吴国,恐怕是再难见到江姐姐了,更别提同江姐姐一道饮酒。”
    文乐说完那泪珠子就挂在了脸庞上。
    亥时末,周顺立在门口朝里望了一眼,见陈温还坐在那案前没有想要就寝的意思,正要进去催一声,却见公主身边的婢女,跟在了严青身后,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怎的了”
    周顺眼皮子一跳。
    “公主今儿同江姑娘两人关在屋子里,也不准奴婢们进去,硬是饮了整整四坛子青梅酒,这会子均是醉的不省人事,公主闹的厉害,江姑娘却已是呕了几回,奴婢瞧着事情严重,便不敢不报,还请周公公通报一声殿下。”
    周顺吓得魂儿都没了,斥了一声,“你倒是还记得着来禀报,两人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别说是你一条命,整个宫里的奴才,怕都是要跟给你一道遭殃。”
    周顺赶紧让严青脚步快些去请太医,回头正要进去禀报,就见一道身影匆匆地从那屋内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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