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玄策苦笑着说道“早知道各位英雄并非凡人,当日在大街之上,余英雄就已经让赵某见识过了。”
    “可赵某有守土安邦之责,眼中有的是朝廷法度,遵从是陛下圣意,若是各位英雄以武犯禁,赵某不才,也要与各位辨上一辨。”赵玄策说道。
    辨是分辨,也是辩论。
    分辨的是对错,辩论的是道理。
    即便是最后无法达成一致,辩理不明,即便舍得己身,也要用武力来辨明罢
    齐贞点点头,不禁对赵玄策更加刮目相看了。
    “你与型衣坊的掌柜,是何关系”
    饶是赵玄策已经猜测了许多齐贞要问的问题,仍然没有想到,齐贞第一个问题,居然是这个。
    “他是家兄。”赵玄策回答道。
    “他死了。”齐贞说道,“我很抱歉。”
    赵玄策的身体有些颤抖,不知是愤怒,还是悲伤。
    “我的侄儿和侄女怎样”赵玄策声音低沉。
    齐贞摇了摇头“我们到达那里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们一家人皆死于中毒。”
    “这些该死的蛇”赵玄策紧握着双拳,指节微微发白,可以想见他现在有多愤怒。
    “刚才的爆炸你已经看到了。”齐贞突然换了个话题,却是让赵玄策微微一愣。
    “那是我们做的。”齐贞缓缓说道。
    “所以你不要冲动。”
    “你这是威胁我”赵玄策的声音冷的可怕。
    “我只是想跟你好好聊聊。”齐贞说道。
    “我们可以帮助你,相信你明白,我们有这个能力。”
    “月梦山、月梦蚕丝、郑司楠、型衣坊、桑蛇,还有城里那间没有招牌,但是却做着走私生意的铺面,请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们。”齐贞说道。
    不知是齐贞的威胁奏效了,还是赵玄策确实认可了齐贞所说的话,总之赵玄策在沉吟了一会,终于向齐贞娓娓道来,讲述起了所有故事的原委。。
    事情其实和郑司楠所描绘的差不多,只有几个细微之处产生了分别,于是,故事的走向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在赵玄策的故事里面,事情是这样的。
    官府在三年之前发现了月梦蚕丝,自然而然要将此事汇报州府,直至朝廷,当时还不知道这所谓的月梦蚕丝就是桑蛇褪下的皮。
    官府封山,甚至修建官道,都是后来才有的事情。
    赵玄策的哥哥,也就是型衣坊的掌柜,敏锐的发现了这里面的商机。
    彼时虽然每年都有苏绣大赛,但是远远不至于影响力大到需要朝廷派遣钦差大人主持比赛的地步。
    这些都是有了月梦蚕丝以后才有的事情。
    因为型衣坊的绣工出色,每年型衣坊皆是苏绣大赛的冠军热门。
    凭借绣工高超的技巧将月梦蚕丝缝制在衣服上,使得型衣坊再次成为了那年无可置疑的冠军。
    他们的衣服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以极高的效率运进了宫中,据说成为了陛下赏赐给某位爱妃的生辰礼物。
    第二年,一件全部由月梦蚕丝缝制的大氅,又毫无悬念的震惊四座,据说陛下收到大氅后将其作为敬献太后的寿礼,原本略有咳疾的太后第二天居然神奇的好了。
    龙颜大悦,恩赐不断。
    从钦差大臣,到总督、巡抚、州府,最后到型衣坊,即便是层层抽水,最后的赏赐也足够惊人。
    而月梦山也成为了无可置疑的朝廷禁地。
    月梦蚕丝要绞成丝线缝制在衣服上需要极为高超的技巧。
    从采丝到成丝已经是十不存一,成丝绣成图案仍能保持神奇效果又是十不存一。
    即便是产量最多的年份,月梦蚕丝的织品也就寥寥数件而已。
    可以想见那件纯丝质的大氅究竟有多么珍贵。
    赵玄策作为运作此事的具体经办官员,知道风险与机遇并存的道理,但是对于朝廷的忠诚,使他依然在这个岗位上兢兢业业。
    然而在哥哥的强烈建议下,他不得不早早就开始为自己安排后路,那条通道就是在发现月梦蚕丝后开始建造的。
    这一点不得不说型衣坊掌柜的先知先觉。
    第三年,月梦蚕丝越来越少,官府从上至下,开始变得焦虑起来。
    如果今年不能拿出吸引人的纺品,只怕他们面临的就不是赏赐,而是罪过了。
    对于郑司楠,赵玄策是有愧疚的。
    却不是因为桑蛇。
    对于郑司楠的跟踪,赵玄策完全不知,对于他的严刑拷打,赵玄策更是不明就里。
    直到郑司楠将桑蛇的事情告诉他,他才明白那些所谓的月梦蚕丝居然是桑蛇的皮。
    他知道这里面可能有问题,于是将郑司楠不露痕迹的调到了把守山门的岗位之上,为的只是让他远离这些利益冲突。
    他知道桑蛇每年都要蜕皮,于是谨慎的向府台大人报告了此事,并表示每年皆可获取定量蚕丝,断不可涸泽而渔。
    府台大人不敢擅断,层层上报,最终还是总督大人下令。
    今年是陛下50大寿典礼,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制作出不输于蚕丝大氅的纺品
    至于那些小小妖物,又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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