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薯加上鼠肉,吃得很饱,他留下一条后腿给青狼,嘟囔说“过几天就要走了,没肉给你吃了”
    他洗去手上的油污,在苦汲泉里装了两桶水,担在肩上,循着山路而去。
    一阵凄凉的狼嚎在身后响起。
    郭临川提起木桶,把泉水注入水缸里,水声潺潺,宛如流逝的年月。
    “是苦汲泉水吗”一人在他身后问道。
    临川侧转身,稍稍退后半步,抬头望了一眼,又垂下眼帘。说话那人是仙都派掌教的首徒荀冶,郭临川等一十九名弟子,就是由他亲自传授修炼法门的,他为人谦和持正,在师兄弟中颇有威信。
    荀冶从灶头上拿了一只水瓢,在木桶中舀了小半瓢水,凑到嘴边喝完,不置可否。当年他也在苦汲泉边修炼过,泉水的味道,这么多年都没变。
    “你身上有火燎的气味。”
    “刚才在苦汲泉边捕到一头锦文鼠,烤了吃掉了。”
    荀冶看了他一眼,“天都峰陡峭难行,往返苦汲泉非常辛苦,没有肉食的确顶不下来。”
    “是。”
    “传你的法门,每天都修炼吗”
    未间断。”
    “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没有。”
    “开了几处窍穴”
    “三十三处。”
    开了三十三处窍穴犹未凝成道胎,似乎不能归结为资质低下。荀冶掀动眉毛,伸出食指搭在他颈侧,一股热流在体内缓缓运转,所经之处酸麻难当,郭临川强忍住不动,心底升起一丝期望,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隔了良久,荀冶缓缓说“仙都派入门的第一步,最是艰难,三年工夫练到这种程度,很不容易了,你所欠缺的,一半是机缘,一半是运气。”
    “机缘和运气,不是一回事吗”
    “不是,机缘可以觅,运气不能。”
    郭临川突然福至心灵,屈膝跪在荀冶跟前请前辈指点机缘。”
    荀冶点点头,“从苦汲泉往西,翻过一个崖头,有三四棵雪松,十几头锦文鼠在树下做窝,其中有一头已经开窍成皮是灰s头长着淡金sè的条纹,你去把那头锦文鼠捉住,敲开颅骨,挖出内丹吞下去。
    那头锦文鼠略有些凶悍,不过你是猎户出身,应该没问题。内丹中的元气很充沛,或许能冲开闭塞的窍穴,贯通经络,不过要受点罪,忍一忍就过去了,运气好的话,有三成的机会凝成道胎,值得搏一搏了。”
    “是。”
    “好了,去吃饭吧,早点睡,养足荀冶背着手走出厨房,郭临川低头想了片刻,提起另外一桶水,缓缓注入水缸里。
    荀冶此举,到底有没有包藏祸心
    凡事未虑胜,先虑败,防人之心不可无,郭临川权衡利弊,盘算了一回,觉得这件事可以做。锦文鼠不是什么稀罕的妖兽,偶尔有一头开窍成成的内丹品质低劣,以荀冶的眼光,应该看不上眼才对,何况,他一个不入门的弟子,要害他办法多的是,不用绕这么大弯子。
    他决定明天见机行事。
    晚饭还是番薯,去皮切块后,煮成一锅浓稠的汤。仙都派的正式弟子是不吃这些猪食的,为了温养道胎,他们大多辟谷,嚼松子,喝泉水,凡间的食物浊气太重,不利修行。
    饭后众人围坐在月牙潭边低声交谈,话题离不开那七名道胎萌动的幸运儿,人生如同枝头飘落的花瓣,有的落在美人头上,有的落在茅坑里,他们抱怨运命的不公,分明是百里挑一的根骨,却终究与仙道失之交臂。
    郭临川主动留下来帮忙,烧水刷锅,洒扫厨房,当值的同伴乐得清闲,敷衍一番后丢下他独自忙碌,没几天就要回乡了,心一旦松下来,再也收不拢,这当儿,谁都没心思干活。
    左右无人,郭临川大大方方袖了一把尖刀,去柴房寻些就手的材料,做了三杆投枪,上百个套子。投枪用硬直的柴木,剥去皮,削成两头尖中间粗的形状,套子就麻烦多了,没有现成的绳索,只能挑坚韧的树皮,一点点搓出来。
    锦文鼠的习近山跳,喜欢走固定的兽径,按说下套子就行,既然荀冶说成锦文鼠凶悍,那就用投枪对付它。
    郭临川做好准备工作,早早打地铺休息,荀冶指点他机缘,能不能抓住,就看自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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