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一米七三的“梅疏彤”被迫拉伸手臂,正好她站在一个小沟里,发现自己有点够不着一米八五的谢涯的肩膀,手被迫悬在半空中。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谢涯趁机转身就跑,对方似乎笃定他跑不出去,遛狗般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发出刺耳的嬉笑声。
    他再次跑回到坟地里,嘴角咧开,眼睛里闪烁着精光,毫不犹豫地一脚踩在他摔倒的坟头上,身后的“梅疏彤”愤怒地朝他扑过来,想要掐断他的脖子。
    踩空的失重感再次向他袭来,这一次他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沉稳有力的手臂将他稳稳的接住,紧随他身后追出来的“梅疏彤”被一把掐住脖子。
    “啊”
    指甲划过玻璃般刺耳的惨叫源源不断钻进谢涯的耳朵里,他没忍住扭头去看,白玉雕作的手正无情地掐住“梅疏彤”的脖子,十几秒时间,便被捏碎成黑雾,向着四周迸溅,幽蓝的火焰将这些残渣迅速烧毁,连粉末都没有留下一粒。
    谢涯的心脏扑通直跳,久久回不过神。
    “别怕,我来了。”季灵渠以为谢涯在害怕,本想揉一揉小卷毛,又想起自己的右手刚掐过脏东西,嫌恶地皱起眉头。
    意识到自己还在季灵渠怀中,谢涯赶紧站直身子往后退一步,“你怎么来了”
    “察觉到你有危险。”季灵渠在谢涯的眉心留了一点力量,在谢涯有危险时能够感知到。
    谢涯倒是没有问他是怎么察觉到自己有危险的,季灵渠那么神通广大,想知道应该不是难事。
    他看季灵渠把右手拿得远远的,瞬间心领神会,从包里翻出湿纸巾撕开包装袋递给他,“擦擦手。”
    擦完手后,季灵渠拧成“川”字的眉心方才舒展开。
    “那个虽然不想打扰你们两口子谈情说爱,但我们该下山了。”一直在旁边的当透明人的梅疏彤提醒道。
    “抱歉彤姐,我们这”谢涯话音未落,整个人就软了下去,身子往后倒,季灵渠伸手接住他,让他靠在自己怀中。
    “谢涯”梅疏彤没料到谢涯说倒就倒,大步跑过去查看谢涯的情况。
    “没事,力量使用过度,体力透支了。”季灵渠探查过谢涯的身体情况后,松了一口气,将人打横抱起来,往山下走去。
    月光如流水,倾泻在谢涯有些苍白的面庞上,额前的碎发和他的眼睫被汗水沾湿,染上潮气,显得外浓黑,紧抿的嘴唇泄露出他倔强的性子,季灵渠垂眸凝视着他,轻声说“今天做得很好,辛苦了。”
    谢涯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找到正确的出口,这是季灵渠没料到的,谢涯刚才适应这股力量,仅仅能净化一些比较小的秽气,运用自如离他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可现在看来,这个距离或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长,谢涯的天赋远比季灵渠预料中要强。
    梅疏彤不远不近地走在季灵渠斜后方,她一直在打量着季灵渠,刚才那股力量太强大了,她毫不怀疑,如果季灵渠想杀她,也和刚才一样容易。
    走到山下,梅疏彤依旧保持着沉默,走在他前面不曾回头的季灵渠却忽然开口,声音如击玉,“你有话要说”
    夜风呼啸,片刻后梅疏彤斟酌着开口“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和谢涯一个人类结婚又有什么目的”
    季灵渠的乌发被风吹动,梅疏彤望着他冷漠疏离的背影,骤然感到一阵令她心颤的威压。
    “与你无关,不该问的别问。”
    长久以来宁静的生活,让梅疏彤早已忘记这种发自肺腑的恐惧是什么感觉,现在她突然尝到了,时光回转,她仿若又回到还未修炼成人形之际,被山林里的猛兽追捕,仓皇逃命,肝胆俱裂。
    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被窝,谢涯有点不想起床,他又往下缩了缩,蜷成一团,打算再睡个回笼觉。
    迷蒙间,谢涯倏然记起他遇险被季灵渠救了的事情。
    坐起身来,谢涯转动脑袋,没有看见季灵渠,掀开被子走进浴室去洗了个澡,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有些疑惑,怎么身上的伤都消失了
    伸手去开花伞,手腕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他才想起自己的手腕拧到了这件事。
    身残志坚的洗完澡,换好衣服下楼去,参和斗正在院子里互相追着对方的尾巴玩,不过它们和普通的猫不同,由于转动的速度过快,竟然跑出了残影,将地面上的草屑花瓣卷起,宛如微型龙卷风。
    陆芳朝坐在房檐下和季灵渠下棋,季灵渠见谢涯下楼来,掀起眼皮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你小子总算是醒了,这会儿都要晌午了,还好你单位那边说算你工伤,给你带薪休假。”陆芳朝手里拿着黑子在桌面上敲了敲,愁眉紧锁地盯着棋盘。
    今天是周五,他不用去上班,是因为工伤,季灵渠怎么也在家里蹲着
    像是看出他心中所想,季灵渠平静地说“不想去。”
    这个理由可真让人无法反驳。
    “无故旷工会扣工资的。”谢涯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不这么认为,毕竟要说旷工最厉害的当属马速,不仅没扣工资,每回年终奖都拿的不少,只是季灵渠还是新人,入职第二天就旷工,有点太嚣张了吧。
    “我缺那点钱吗”
    谢涯觉得自己好像从季灵渠眼睛里看到了冷笑。
    “那你还出去工作。”他小声嘀咕道。
    径直往厨房走去,陆芳朝见谢涯离开,收回视线,对季灵渠说“大人其实不用在意那些闲言碎语,他们就是闲得慌。”
    季灵渠没接话,那种话他其实不是第一次听见,有一次他不小心看见谢涯和孟阳雨的聊天界面。
    孟阳雨就问过谢涯,季灵渠有没有正经工作,谢涯嘻嘻哈哈的表示他负责貌美如花,自己负责赚钱养家。
    久而久之,季灵渠便明白,在人类的世界里,就算你有钱,也应该有一份正经工作,哪怕是个闲职,说出去也好听,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富二代花钱走关系进事业单位,找个闲职混日子,开豪车去挣两三千块的工资。
    过了会儿谢涯从厨房出来,“我手腕拧到了,没办法做菜,冰箱里还有之前包的饺子,吃饺子吧。”
    虽然吃饺子也行,但不能吃到谢涯做的正餐,季灵渠还是有些不高兴。
    “手给我。”
    谢涯下意识将手递过去,季灵渠握住他的手腕,随即手腕上传来一阵清凉感,收回时,手腕已经不痛了。
    “好神奇。”谢涯甩了甩手,真的不痛了。
    “你太脆弱了。”说到这里,季灵渠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袖子一甩,一堆珍贵的药材出现在桌面上,“这些应该能治好你的肾虚。”
    谢涯突然自闭,这个梗是过不去了吗
    “谢谢,我的肾好得很”谢涯近乎咬牙切齿地说。
    “小涯你怎么年纪轻轻就肾不好哎呀,你们年轻人就是不知道节制。”陆芳朝喝了口茶,语重心长地说“一滴精十滴血,以后有你们后悔的。”
    如果前半截话他们俩还听不懂,后半截话就是明晃晃的在说谢涯肾虚是因为和季灵渠车开多了。
    两人面上顿时精彩纷呈,涨得通红。
    “外公你别乱说话”谢涯羞得面红耳赤,根本不敢去看季灵渠,丝毫不知道季灵渠的耳朵尖也红得滴血。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外公是过来人。”陆芳朝话音刚落,谢涯就一溜烟儿跑上楼去了。
    “哈哈哈哈哈,这小子真好逗。”陆芳朝逗完谢涯转过头,正要和季灵渠继续下棋,结果对面不知何时没了人影。
    丝毫不知道自己一番话逗了两个人的陆芳朝,跃跃欲试地走进厨房,好久没有下过厨了,很是想念自己的厨艺呀。
    脸上热意久不消散的谢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直故意忽略的心思却意外被陆芳朝的一番话勾了起来。
    其实他并不排斥和季灵渠做那种事,只是季灵渠不愿意,后来季灵渠说是他的发情期还没到,而且自己是人类,可能承受不住,他便慢慢歇了心思。
    其实他也不是奔着和季灵渠做那种事去的,他更希望他们俩之间能够培养出感情,然后水到渠成,现在离水到渠成还远着呢,但季灵渠长成那样,还天天躺在自己旁边,就好像一块顶级牛排摆在面前,只能看不能吃。
    “哎”谢涯叹了口气,手机屏幕震动两下亮了起来。
    洋芋听学姐说你也要去参加她的婚礼,明早一起走啊。
    谢涯你也收到她的请帖了
    洋芋她前几天陪同事到我这儿来给猫看病,和我提了一句。
    谢涯行。
    和孟阳雨发完消息,谢涯这会儿才想起自己没注意办婚礼的地址,翻出喜帖看了看。
    “蒙特克里斯托岛”
    谢涯的地理成绩一般,可也知道这是位于意大利的一座小岛,如果俞静蕾举办婚礼的地点在意大利,那他可能去不了,毕竟他这个身份要出国手续可能有点麻烦,半天时间肯定办不下来,更何况季灵渠这个妖根本出不了国。
    他给俞静蕾发去消息,俞静蕾很快就回复了他。
    学姐没有跑去那么远,是我未婚夫的一个小岛,不是意大利那个。
    学姐瞧我肯定是忘记告诉你了,明天早上七点钟在码头会有船接送你们。
    次日,谢涯三人准时抵达码头,船上已经有不少人,海风迎面吹来,浪花排击在礁石上,伴随着歌后泉余音空灵如鲛人的歌声,朝阳铺满整个海面。
    一个响亮的巴掌声,搅碎清晨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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