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着门外这些人,目光如两柄利剑,锋利铮亮,“杀人凶手,应该就在我们当中。”
    这句话如同一把重斧,将平静的冰面彻底敲碎,露出暗流涌动的湖水。
    “什什么”邢洪滨大惊失色,喊了出来,“你凭什么断定凶手在我们当中”
    他不愿意接受这件事,如果凶手真的在他们当中,那就意味着他从现在到明天早上回去,都得和杀人犯待在同一个屋子里,万一那个杀人犯无差别杀人呢
    他惜命得很,最不想面对的就是这个可能。
    在场众人和邢洪滨的想法大同小异,纷纷抱臂将自己缩小,尽量不要挨到别人,万一身旁这个就是杀人犯呢
    谢涯一句话,让原本就沉重的现场弥漫开森森寒意,每个人都不由神经紧绷,面色铁青。
    “很显然,外面正下着暴雨,屋内整洁干燥,如果凶手是从外面进来的,那么房间里应该会留下水渍,或者脚印。”谢涯仔细地观察着众人的反应,不紧不慢地扔出另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答案“当然,不排除还有一种可能,凶手在下雨前就已经在别墅里藏着,也就是说这个屋子里除我们十一个人之外,躲着第十二个人。”
    “轰隆”窗外雷声轰鸣,电光劈过,将谢涯冷峻的面庞映照得苍白一片。
    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顿感手脚冰冷,头皮发麻,心脏剧烈地搏动着,身体不住颤抖,惊惧绝望的气息遽然将整个屋子笼罩,两个女生已经开始小声啜泣。
    谢涯仔细检查过苟新白的尸体后,确定他身上没有别的外伤,如果不是毒杀,那应该就是被这把匕首插死的。
    “阳雨,你过来。”谢涯忽然开口将孟阳雨叫过来。
    孟阳雨说实话还有点怵,可谢涯都叫他了,在这么多人面前,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怎怎么”
    谢涯没有抬头,直接对他说“你来看看苟先生有没有中毒的迹象。”
    “啊我只是个兽医,没看过人呀。”孟阳雨心里还犯嘀咕呢,谢涯上一个工作是程序猿,现在这个工作是公务猿,怎么还当起名侦探了。
    “叫你看你就看。”谢涯确定在场除了孟阳雨以外,没有一个人和医生挂钩,虽然是兽医,但现在这种情况,凑合着用吧。
    “我觉得没有。”孟阳雨只能暂时把苟新白当他医院里那些小动物看待。
    “嗯,走吧,去客厅。”谢涯站起身大概是蹲久了,有些晕,扶住床脚才好了点,一道亮光忽然闪了一下,他眉心一凝,再次蹲下身去。
    客厅的大灯将整个屋子照得宛如白昼,光亮将众人身上如同附骨之疽的阴寒驱散,俞静蕾双手捧着装着热水的杯子,眼神涣散,脸上挂着泪痕,显然还沉浸在新婚丈夫无端惨死的悲痛中,无法回神。
    谢涯洗完手回来,每个人已经选好位置坐下,他走到孟阳雨旁边坐下,众人见他回来,犹如惊弓之鸟,视线齐聚在他的身上。
    “学姐节哀,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出真凶,毕竟谁也不知道凶手会不会再次下手。”
    “我们是在晚上八点钟分开,各自回房间,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其他情况,除了学姐以外,这是我们其他人最后一次见到苟先生的时间。”谢涯的视线逡巡一圈,说“大家都来说一下各自的时间线吧。”
    他的话音刚落,俞博飞就一拍桌子,脸色不快地指着他说“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在指手画脚,论年龄,论辈分,论社会地位,怎么也轮不到你一个毛头小子在这儿吆五喝六的。”
    “俞叔叔说得对,什么话都让你一个人说完了,好像把自己给撇干净了似的,还故意说些可怕的话,煽动大家互相揣测,你到底安的什么心”说话的是俞静蕾的前男友丁盛文,以前念书的时候丁盛文就总喜欢针对谢涯,这么多年过去,没想到还是那样。
    谢涯没有避开丁盛文投过来的视线,平静的反问他“难道我说得不对吗不是外面的人作案,也不是我们当中的人作案,苟先生难不成是自杀”
    丁盛文喉咙一堵,苟新白刚娶了美娇娘,又家财万贯,疯了才会自杀,更何况那情况怎么看也不像是自杀。
    “我也不是非要出这个头,既然俞叔叔觉得我不自量力,那我还是闭嘴比较好,阳雨我们走,今晚把门用柜子顶着,应该能活到明天早上。”谢涯说完就潇洒地站起来,大跨步往楼上走,孟阳雨跌跌撞撞追上去。
    “谢涯,对不起,是我爸言重了,你别放在心上,你说得对,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出真凶,这样人心惶惶晚上也睡不着觉。”一直低垂着头,仿佛丢魂失魄的俞静蕾忽然开口叫住谢涯。
    苟新白是她的丈夫,不知被谁杀害了,如果凶手真的打算杀下一个人,作为苟新白妻子的她,应该最有可能是下一个被害者,谢涯的话让她如梦初醒,她得活下来,活到明早坐游艇离开这里。
    俞博飞没想到谢涯居然这么硬气,而且谢涯说的话,也令他背脊冷汗直冒,纵然心头看不上谢涯,可他们的确需要谢涯帮忙找到杀人凶手。
    心思各异的所有人,在被死亡笼罩的恐惧下,不敢再有异议。
    谢涯和孟阳雨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孟阳雨这下看谢涯的眼神充满了敬佩,妈呀,老谢什么时候成大佬了
    “我是八点进的房间,洗完澡出来八点二十,在床上躺了会儿,正打算睡觉时,瞿先生来敲我的门,那会儿应该是八点四十五左右,我们俩一直聊到听见学姐的尖叫声,一起出的房间门。”谢涯的时间线很简单,说完后,他看见钟苒皱了皱眉头,问旁边的瞿芮“你去找他做什么”
    她的声音不小,长桌前的其他人也都看向瞿芮。
    瞿芮不慌不忙地说“我看见谢涯一个人回的房间,有点好奇他的同伴去哪儿了,就去问了问。”
    听他这么说,众人骤然记起,对啊,谢涯身旁那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去哪儿了他们看谢涯的眼神开始不善,杀了苟新白的会不会就是谢涯的那个同伴,他们俩里应外合。
    谢涯态度坦然地解释“他昨晚和我闹矛盾今天一早就回去了。”
    “哦我记得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他有事才先走的。”瞿芮的视线紧抓着谢涯不放,意有所指。
    “情侣闹矛盾多正常的事,这有什么好说的,就像你和钟学姐,昨天在船上钟学姐不是还扇了你一巴掌,你不也没往心里去吗”谢涯话音刚落,瞿芮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没再故意针对他。
    谢涯过后是孟阳雨,孟阳雨的时间线更简单,他进屋后就一直在屋里没出去过,这也就是说,没有人可以给他证明,他没有出去过。
    “我一直在房间里看小说呢这是我的阅读记录”孟阳雨没想到谢涯这么铁面无私,连自己都怀疑,赶紧翻出手机阅读软件,上面的确有显示他是从八点零五分,一直看到九点十五,也就是听见俞静蕾尖叫的时候。
    邢洪滨,俞博飞,裴晓蓉,俞剑英,丁盛文皆表示自己在房间里待着,没有出去,俞静蕾说自己八点半时去酒吧喝了会儿酒,九点十五回到房间就看见苟新白被杀的场景。
    “我八点三十五出去逛了一会儿,八点五十回到房间,没有看见瞿芮。”钟苒瞥了瞿芮一眼。
    瞿芮摊摊手表示“我那会儿在谢涯房间里。”
    他的目光和对面的丁盛文撞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令丁盛文眉头紧皱。
    “你去哪儿逛了”谢涯朝钟苒问道。
    钟苒似乎是很不高兴谢涯怀疑她,不耐烦地说“就别墅里到处逛逛啊,我来了后还没有逛过,明早就要走了,逛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谢涯并没有因为她恶劣的态度而生气,目光如同一把锋利的剑,笔直地刺过去,“你没有去过俞学姐他们的房间吗”
    钟苒的眼睫快速煽动两下,冷静地回答“没有,我去打扰他们做什么。”
    “真的”谢涯逼问道。
    钟苒恼羞成怒,“谢涯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这么多人你凭什么单单怀疑我一个女人新白一米八几的身材,我还能杀掉他不成”
    她只有一米六出头,身材娇小瘦弱,的确不像是能够杀掉苟新白这么高大身材的人。
    “是吗”谢涯淡淡地扫过钟苒的胸前,“钟学姐,你那枚很漂亮的红宝石胸针呢”
    钟苒低头一看,胸针果然不见了,她顿时吓得面色惨白,这枚胸针是偷偷从她姐姐的首饰盒里拿来撑场面的,要是丢了,回去肯定没办法交代。
    可令她更加惊惧的是,胸针到底掉在了哪儿
    会不会是
    “是这个吗”谢涯将手放到雪白的桌布上,当他的手挪开后,桌面上放着的赫然是一枚红宝石胸针,见过这枚胸针的人都能认出来,它一直被钟苒戴着。
    霎时间,钟苒的脸色骤变,头顶的灯照在她的脸上,苍白如纸,怕是比楼上苟新白的脸还要白上几分。
    钟苒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呼吸微不可闻,俞静蕾猛地站起来,“什么意思”
    钟苒不敢去看俞静蕾,俞静蕾见她神情闪躲,心头仿佛明白了什么,怒不可遏地冲过去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孟阳雨一脸懵逼,“这是什么情况老谢你怎么会有钟学姐的胸针”
    “我捡到的。”谢涯的视线从胸针移到钟苒通红的脸上,缓缓开口“在俞学姐婚房的床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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