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你看你,什么都明白,却还是这样没道理的生闷气。图个什么”
忘忧推开赵祯拉了被子重新躺好,闷声说“你就当我胡乱发牢骚吧。”
赵祯愣愣地看了她一会儿,说了一句“早些睡吧。”便起身掩好帐幔回到小榻上去。
忘忧发了一通牢骚之后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赵祯早就不见了踪影。
她悄声问白芷,白芷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坐在门口睡着了。醒来后便不见了陛下,许是天不亮就走了吧。”
“算了,不纠结这事儿了。”忘忧心想身为天子几次三番的半夜跑出来总归不是个事儿。幸好沈熹年掌管着护军,若韩枫回来,只怕又要看他的冷脸了。
赵祯的确是天不亮就离开了,他从后门悄悄地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
李舒亲自护送他回了大相国寺,在寺中用过早点之后方乘龙辇回宫。
一回到宫中,赵祯连乾元殿都没回就直奔宁寿宫见太后去了。
天气冷了,太后的老毛病又有些反复,这几天一直留太医在宫中,一天两次用药。
赵祯进来之后先叫太医到近前来问过太后病情,方至内殿给太后请安。
今日不早朝,太后穿着一身深紫色家常灰鼠看见靠在榻上闭目养神,若非她手里的佛珠一颗一颗的捻着,定然被人认为睡着了。
泽慧在近前小声提醒道“娘娘,陛下回来了。”
“母后,今日感觉可好些”赵祯轻声问。
太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放下佛珠扶着泽慧的手臂下了床榻,方说“六郎回来了哀家今日觉得比往日好了些,胸口里也没那么憋闷了。”
“足见太医用心了。回头朕要好好地赏赐太医院。”赵祯笑道。
“陛下,这屋子里都是药味儿,咱们去东暖阁说话吧。”太后指了指对面的暖阁说道。
“好。”赵祯上前搀扶着太后的手臂,同她一起进了做书房布置的冬暖阁。
泽慧上了茶便退了出去,暖阁儿里只有太后和赵祯二人。太后并不理会茶盏,直接问“陛下刚回来就来见哀家,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朕想,皇后母仪天下,对江山社稷是极为重要的。所以迎娶皇后那日,我不希望有什么令人不愉快的事情发生。”赵祯说。
“六郎说的不愉快的事情是指什么”太后轻笑着问。
赵祯犹豫了一下,方说“梅清韵入宫为妃的日子能不能往后推”
太后蹙眉问“这事儿咱么不是已经商量好了吗而且梅清韵入宫的日子已经定下来并告知了梅翰林。他们读书人家最要脸面的,陛下这个时候忽然改了日子,可是要打梅翰林的脸吗”
“母后,你尚在病中,我不下跟你争执。但试问天下谁人家娶媳妇的同一天要纳妾这样的事情是会被人家戳脊梁骨的。梅翰林是读书清流人家更应该尊重礼法教化,不会有什么异议的。”
太后面露不快之色,盯着赵祯审视了片刻,方说道“梅尚云和林宥澄两个人的身份地位,梅家跟林家的门户地位,两相比较一下。那林紫苏比梅清韵低了好些她为皇后,梅清韵为妃子,这本来就已经是笑话了让梅清韵跟林紫苏同一天进宫是为了挽留那些清流官宦的颜面。这件事情当初陛下已经答应了,不知何故忽然反悔莫不是陛下有又借着去大相国寺祈福的机会私下去见了林紫苏”
赵祯心里恼火,脸上却没有带出来,只是缓缓地问“母后,这么多年了,您就一定要跟朕对着干吗任凭什么事情只要朕不喜欢,不愿意,您就一定要做。为什么”
“六郎这话说的让人心寒。然而你既然叫我一声母后,那么我便再教给你一句话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哀家是你的嫡母,对你有养育教化的义务,哀家更是太后,对天子有纠察过错的责任。你如今是天子,你的一言一行都牵动着社稷的安稳,哀家自然不能事事都顺着你的心思。哀家再说一遍,林紫苏不管从门第身份还是才貌品德上论,都配不上皇后的宝座。你硬要娶她为后,哀家拗不过你。但这梅清韵入宫为贵妃一事,也是你当初答应了的。自然不能更改。若朝令夕改,试问天子将如何面对天下人”
“母后这般滔滔长论,无非是瞧不起朕的心爱之人罢了。”赵祯轻叹一声,起身说道“既然如此,那梅清韵入宫的时间就不改了。太后请安心将养,朕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