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没心没肺。
    估计程熙当时要郁闷死了。
    可是一向君子风度一本正经的人突然说那种话,真地很好笑啊
    京郊猎场外,夏焉在软椅上扭来挪去,喝了五壶茶,解了三回手,终于等到喧闹渐近,人回来了。
    太子夏昭身背弓箭手持利剑一马当先,吩咐身旁兜网的侍卫“黑熊处理干净,献与父皇;兔肉做好送去太傅府上,给太傅加菜。”
    二皇子跟着停马,趾高气昂下令“快入冬了,将那白貂皮剥了,给父皇织个手垫。羊羔立刻去烤,火候注意些,父皇爱吃嫩的。”与夏昭一对视,刀光剑影中各自骑马走了,完全看不见夏焉似的。
    夏焉也作看不见他俩状,听着他俩的明掐暗斗,暗自好笑。
    “殿下”小方也回来了,风尘仆仆背着个网。
    夏焉坐正,瞧他身后,好奇道“猎到了什么”
    “一只獐子,两只野兔,还抓了几尾鱼”小方放下大网,以剑柄挨个拨弄,“殿下,獐子送给程大公子吧。”
    獐子珍贵,夏焉也有此意,只是不好意思开口,故而小方一说,他便顺水推舟立刻同意。
    黄昏。
    相府晚饭,一大家人围坐一桌,分别是一家之主景澜、其夫兵部侍郎程有、他们的长子程熙;与景澜一同长大,亲如兄弟的师兄兼好友,亦是程熙的武学恩师薛沐风、薛沐风之男妻沉璧,以及他们的儿子薛晨星。
    饭吃到一半,管家乐呵呵进来,禀告道“相爷,四皇子殿下派人送来一头獐子,说是给大公子。”
    数人一愣,薛晨星眼珠一转,朝程熙小声道“喂,你最近在教四殿下读诗经”
    程熙登时尴尬。
    景澜放下筷子,不动声色道“活獐还是死獐”
    管家道“死的,同太子殿下送的兔肉一样,是小围猎猎回来的。”
    景澜轻咳两声,程熙面色更红,薛晨星则哈哈大笑,拉着程熙道“四殿下这般热情,好福气啊”
    薛沐风道“晨星,你在说什么”
    “爹,这就怪你不读书了,我来给你讲。”薛晨星不到二十,性格活泼,说话更是口无遮拦,眉飞色舞“诗经召南中有一篇野有死麕,这么写的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林有朴樕,野有死鹿,白茅纯束,有女如玉。”一瞧程熙,嘿嘿一笑,夸张地摇头晃脑,“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哈哈就是说一个男猎人在林中见到一个女子,喜欢得不得了,想跟她那个,就猎了一头獐,用白茅包着送给女的,中间省略,然后女的就喊啊慢一点啊轻一点啊不要动我的腰带啊太大声了狗都叫了”
    众人“”
    程熙面红如滴血,勉强道“四殿下只学到周南。”
    薛晨星不以为然道“周南后头就是召南,四殿下肯定是预习了”歪过头,扯扯程熙袖口,“他送你,那就是说你演女的喽程姑娘,感觉如何”
    “晨星”薛沐风拍案,“收敛些”
    薛晨星挠挠头,辩解道“明明景叔叔和程熙也都想到了。”顿了顿又补一句,“读过诗经的都能想到”
    景澜无奈,按按额角,叹息道“先吃饭吧,东西收下去,明日蒸给午儿吃。”
    薛晨星嘿嘿一笑,程熙脸上实在挂不住了,低声道“爹爹。”
    晚饭间,程熙始终低着头,很快便说吃好了,告退回房。离开后,薛晨星立刻朝大人们说“他方才嘴角一直勾着呢,开心得很,他自己都没察觉。”
    回房后,程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将箱中那件绒毛都有点洗坏的夏焉的披风拿出来,来回看了数次,放下,更加烦躁,从柜中取出旁人送他收藏的酒,抱起坛子吨吨吨地喝了。
    他快二十四了,与其他王孙公子不同,没有通房的小厮侍女,也没有馆阁潇洒的经历,虽成过一次婚,但阴差阳错,依旧没能成长,有时的确会有点无处发泄的烦闷,但日常潜心文学武艺,那方面倒也不是很困扰,只是近来
    不断揪扯,还出其不意,还玩这等花样,他想干什么
    谁受得了
    程熙按住额头,晃晃脑袋,觉得酒意有点上来了。
    日落烟霞似锦,换了衣裳的程熙大步踏出院外。
    “噗呲噗呲程姑娘熙姑娘”
    程熙停步,眉头深锁,对着一侧假山道“做什么”
    薛晨星从假山后露头,嘿嘿笑了一阵儿,道“脚步急切,进宫去啊”
    程熙“”
    深深吸了口气,继续向前不理他。
    “加油稳住”薛晨星在身后大喊,“注意优雅旗开得胜”
    “啪”地一声,一块石头夹着内力从远处飞来,落在薛晨星脚边,将地砸了个坑。薛晨星后退一步,心道好险好险,又坏笑起来,想果然是憋得久了,气性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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