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会给她写一些宁宁的小趣事,什么在朝上薅了哪位阁老的胡须啊,抓了御花园的鱼啊,追着哪家的小世子打啊。
    听得她心痒痒,又担心萧叡把宁宁宠坏了,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竟能干出这么蠢的事情。
    萧叡先到了临安,时辰不早,暂且歇歇脚,明日再启程去秦家村。
    当年怀袖住过的院子他早就盘了下来,和女儿一起住在此处。
    宁宁刚晓事时,他告诉宁宁这是娘亲住过的院子,宁宁还很生气“是谁欺负娘,让娘住在这么小的地方爹你是怎么回事,你都不带娘回去住吗”
    萧叡又觉得心酸,又觉得好笑。
    如今想想,你说他后不后悔他也后悔。
    当初他百般设计,就为了让怀袖怀上孩子,好顺理成章地把人骗回宫中,强行封上一个皇贵妃。
    要是能去告诫当时的自己,他一定不会再做出这样愚蠢的事情来。
    他伤透了怀袖,怀袖就用一死来彻底地伤他一次。
    和皇帝比,怀袖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一条命。
    他自以为是巴巴地把一颗真心递到怀袖眼前,希望怀袖能收下,自以为是赤诚的一颗心,回头再看,早就是一颗烂的千疮百孔的黑心。
    难怪怀袖不要呢,这谁会要
    蘅芜殿被烧了,这世上还留有怀袖痕迹的就江南这个小院子,萧叡没把东西搬回京城,只叫人守着,打扫尘埃,一应物件要保证在原位,不丢失。
    这里还留着几本书,有怀袖的亲笔字迹,好像是她当初给人做女先生时留下来的。
    今晚上他和女儿一道睡。
    萧叡一时半会儿睡不着,给宁宁打扇,找了基本怀袖做过备注的书看,都不是什么深奥的书,他看了几页,想着带回去,给宁宁读书用,拿来启蒙倒是好的。
    萧叡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他又做梦了
    隔了好几日,他还以为上次那梦在怀袖逃跑以后就没了呢。
    原来还有后续。
    萧叡也没有当时那种焦虑急迫的心情了,在梦中,他布下天罗地网,还是找到了怀袖的行踪。
    却没让人直接把怀袖抓回来,而是前去见她。
    怀袖被人关着,吃好喝好,没寻短见。
    见到他来,还给他倒了一盏茶“陛下用吗”
    萧叡问“你就那么厌弃我吗”
    怀袖答“民女哪敢厌弃皇上。”
    “你敢。”萧叡说,“你嘴上说不敢,心里厌我之极。”
    怀袖起身就要给他跪下。
    萧叡拽着她的胳膊,硬生生把人从地上拔起来似的“别跪了,别给我跪了。”
    萧叡无可奈何地问“我不逼你喝避子汤了,我还打算封你为后,你若还愿意信我一次,有什么要我做的,你告诉我,我都去做。”
    怀袖盯着他,沉默半晌,才道“你做不到的,我也不妄想一个皇帝能为我做,我只是一介民女,我凭什么呢”
    “我虽卑微,却不贪慕荣华富贵。”
    “你知我进宫是为了何事,我大仇已报,心愿得了,我只想找一隅清净之地,了却残生。”
    萧叡苦笑说“你就是不信我而已。”
    怀袖道“是,我不信你。你现在说得再好听,我会色衰而爱弛,你对我的宠爱随时都能收回去,我不能依仗着那点东西过活。”
    萧叡心想,为什么之前的怀袖信了他,但这个不信呢
    大抵大抵是因为他没能救下他们的那个孩子吧萧叡颓唐地坐下来。
    他总在想,他们是什么时候走向绝路的,没想到打从这时候开始,怀袖已经信不过他了。
    明明年少时,他们是交心交命的相互信任。
    怀袖还是跪了下来,道“皇上,请您放我走吧,我愿毒哑我自己,绝不会透露出您的秘密。”
    也可能是从他登基以后,怀袖第一次给他下跪时起吧。
    萧叡道“我自是信得过你的。”
    他阖上双目,虽他知自己身在门口,还是心疼如剜“朕放你走,你走吧。”
    像在做一场梦中梦,他清楚地记得怀袖穿着一身红衣,在新婚之夜,死在自己的怀里。
    “朕情愿你好好活着,也好过死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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