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被袖子绊了一下, 卜真栽到了余非寒怀中。夜风将两人的发缠在了一起, 余非寒伸手捏住。
    他说, 舍不得我。
    十五年前陈意头也不回踏入幽山时,也只是告诉余非寒,要照顾好自己。余非寒突然神思恍惚。
    不知漫天飘雪的凌云峰,是否能够留住小鸟;不知他的无趣, 能否成为这人眷恋。
    余非寒抓紧交缠的长发,轻轻出声“好。”
    卜真的酒量实在差,云城府的青梅酒品阶很低,但他依旧醉了。耳畔呢喃痒痒的, 他抬起袖子随意挥了挥。
    感觉到手腕被人抓住,卜真颇感不爽。
    余非寒眼前虚影晃过, 淡青的衣衫飘了起来,然后一只绒毛团子跌坐在石桌上。脑袋一歪, 小鸟迷醉。
    翌日清明,卜真翻了个身,突然觉得手短。缓缓睁开眼, 入目便是细腻的一片白花花。绒毛和人肌肤贴近, 对方的体温传了过来。
    “别以为你装睡就可以不出声。”
    闭目修炼的人眼皮一动。
    “快把我掏出来,要憋死了。”
    小鸟从余非寒的衣襟中冒出了脑袋,吐出一口气。余非寒伸手捉住,将小鸟捧到了眼前。
    “所以为何”
    卜真后半句噎住了。余非寒低头,鼻尖蹭了蹭毛绒绒的脑袋。然后他感觉到余非寒埋在绒毛间,深呼吸了一口。
    “你好香。”
    什么玩意
    “青梅酒的味道。”
    卜真抬着翅膀揉了揉脸, 莫非他这一醉已然过去五百年沧海桑田,余非寒这等纯情少年都画风突变了。
    余非寒把小鸟放在床上,站起来理了理衣衫,然后去开门。卜真变回人模人样,看着日光中余非寒的背影,眼中闪过短暂怔愣。
    他似乎又高了一些。
    卜真脸一黑,身高差好像更大了。
    突然想到,若是日后飞升回紫虚,两人走到一起时,余非寒定要抢他风头。是可忍熟不可忍,卜真打算抽时间研究下骨骼增长之类的丹药。
    两人晒了会儿太阳,然后便各自修炼去了。余非寒是剑修的自觉,卜真则完全就是被迫认真。毕竟宗门大比,他也得凑个人头。
    山中不知岁月,五百年对于修真者来说,不过弹指一瞬。
    第一个百年,弟子们上午修炼功法,下午种田。一时之间,刻苦致郁的氛围笼罩着神禾宗。
    “小梁,你攒着这么多土灵气在筋脉里,是它太稀罕还是你打算英年早逝”
    万土归源要求修士尽可能储存多的土灵气,梁灯习惯性未雨绸缪,也不管自己会不会爆,逮着就狂吸一通。前几日搞得神禾宗内部五行灵气失衡,地里的苗一根不剩。
    卜真两眼一黑,险些没给气死。那是药材么,那是灵石
    小梁这个败家子
    再看看边上的李恩恩,卜真觉得鸟生黯淡。
    功法上说的是,将体内一定量的土灵力引出,虚构群山进行防御。李恩恩举一反三,一百年间沉迷挖土。他将周围可用的土都集合了起来,构建出了真实的群山。
    “恩恩啊,万一宗门大比设置在水里,你准备当场去世”
    最后卜真怕自己心肌梗塞,提早嗝屁,于是他闭关冲击金丹去了。金丹初成时,第二个百年悄然而至。
    一百年功法学习后,卜真看大家学习成果,决定把实战安排上。
    “当”地一声,陈千星第三百六十次掉了灵器,周身灵气溃散。余非寒握着剑鞘,眉目冷淡。
    “出手犹豫。”他看了一眼边上的季知景,“换你。”
    季知景操丨着一根树枝,磨磨蹭蹭地挪过去。卜真看得闹心,一脚把人踹了过去“被余真人打和被本座打,二选一。”
    两个弟子好想当场自断心脉,实战好苦,真的好苦。
    余真人的剑又快又狠,招招掐着命脉不说,还总是嫌弃他们心不够硬,优柔寡断。至于宗主,自打他结丹后实力飞升。日均被宗主的心火烧坏一身法衣后,人人心中都只有一句话。
    炼丹师,真的能打
    另外,余真人顶多生理虐菜,宗主却是全方位毒打。每回对战完复盘,他俩都要被拖出来当典型批评。
    夭寿了,身心荷包三连击。
    第三个百年,终于所有人都步入了正轨。李恩恩、梁灯已然能够构建群山,达到超强防御效果;陈千星与季知景也终于明白,修真世界弱肉强食,斗法需拼尽全力。
    至于方阮,在他把神禾宗到处都点了一遍以后,终于学会了控制手中的火。而杜承露,虽未完全寻找到自己的道心,但好在天赋异禀,凝云心经修炼得有声有色。
    在此期间,神禾宗的灵田被翻种了一次又一次。少年们从最初的无从下手,已然能够熟练培育各类药植。
    第四个百年,弟子们上午依旧是和余非寒对战。卜真表示,何时能够让余真人出第一剑,便是小有所成。下午改成了炼丹学习,有了丰富的药材接触经验,大家对于卜真所讲,体会更深。
    于是这段时间,神禾宗经常内充斥着炸炉的声音,时不时还能在山间看到某个弟子满身狼狈。衣服上燃着丹火,一边鬼哭狼嚎,一边喊杜承露泼水灭火。
    后来这样的事当然越来越少了,卜真总算不用心疼灵石了。最重要的是,他终于不用半夜批作业,然后被弟子们交上来的丹药气死。
    眨眼第五个百年过去,在神禾宗即将再度开启之际,弟子们也终于要冲击金丹了。卜真算着时间,给每个人发了不少丹药。与此同时,隔三岔五安排一次渡劫前辅导。
    一日,众人涛得正在兴头上,余非寒双目一睁“金丹天劫。”
    卜真快速站起“谁要渡劫了,也不知道提前报备一声”
    快速打开护山大阵,他和余非寒一人提溜三个弟子,瞬间闪出了青州府。许久没有和天劫赛跑过了,卜真竟然有些怀念。
    化成的天劫还是那么贴心,本着经济实惠的原则,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一二三四五六朵劫云齐了。
    两人速度太快,夜风吹得弟子们脸都变形了。方阮艰难地伸手掏了个防护罩,呼出一口气“余真人松松手,要勒死了。宗主,天劫劈坏神禾宗我们会赔的,您别急。”
    边上被罩起来的杜承露得救了,擦擦冷汗“师父是不想被明华宗发现。”
    “老方,你太笨了。”季知景无情补刀。
    金丹天劫,虽没余非寒当时夸张,但鬼知道又会吸引多少修士围观。就明华宗那一江之隔,他们肯定马上能得到消息。
    届时说不定就怂了,放弃趁虚而入计划。这样一来,神禾宗还怎么反击。
    卜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薅羊毛的机会,因此他早就和余非寒说好。这次他们全员异地渡劫,比如他就是跑到老远地方渡的,堪称神不知鬼不觉。
    余非寒的飞剑够快,劫云酝酿的时间里,两人扑通扑通一顿丢。六个弟子分别被丢进了不同的府。
    卜真站在剑上往神禾宗飞,看着广袤地下,突然心生感慨。
    种了许久的白菜,终于要收获了。
    然后不等卜真伤怀完,身后就劈里啪啦一通电。耳边接二连三炸雷,卜真竟然有些心惊肉跳。
    很快到了神禾宗,余非寒看卜真频频往回看,忍不住牵着人手下了剑。两人走在回紫竹小屋的路上,月光柔柔洒满山道,草间有夏夜蛙鸣。
    “他们修为过硬,心境无碍,不必过于担心。”余非寒出声安抚。
    “你不懂。”卜真随口敷衍,然后视线下移,“你牵我手做甚”
    余非寒嘴角微微上扬,眉间宛若化开霜雪,轻声道“给你支撑。”
    不会说话可以选择沉默,本座不想听。
    天劫共持续了三天两夜。最先回来的是方阮,他匆匆忙忙地下了灵器。边跑边举着火,朝着卜真这边就是一通狂喊。
    “宗主、宗主,我金丹了”
    “您快看我的天火玄功”
    说完“欻”一条火龙出现在卜真面前,然后当场舞了起来,最后还吐了个大大的灵气泡泡。
    方阮揉揉鼻子,他娘感觉好像最后一把玩砸了。
    卜真笑眯眯地掏出一个乾坤袋“小方真棒,奖励。”说完又看了眼余非寒,让他也赶紧掏。
    余非寒摸摸袖子,取出了一件上品灵器“不错。”
    方阮初得金丹,又意外获得一堆好东西,整个人一蹦三尺高。卜真本来想让他去调息巩固下,结果他不愿意,非要在这里等师兄弟们。
    陈千星、梁灯、李恩恩和季知景四个是一块儿回来的,他们倒是没像方阮一般张扬。不过一进宗门,也忍不住狂欢了一阵。卜真和余非寒同样给了东西,四人叽叽喳喳忍不住围着两人讲话。
    啧,卜真突然感觉到了甜蜜的烦恼。
    他们好烦。
    最后一个回来的是杜承露。他在山下站了好久,卜真也不催,最后小徒弟红着眼睛上来了。
    看杜承露这样子,卜真合理怀疑渡心劫时,是不是又重温小红噩梦了。就在他打算给季知景个眼色,赶紧安慰安慰时,对方忽然冲了过来。
    卜真给大力扑了个满怀,因毫无准备还一连后退了好几步,余非寒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谢谢师父。”
    “恩”
    “我、我迷失在了心劫中”
    啧,果然如此。
    “我找不到愁红,为了找到他,我便一直努力,一直努力,但我始终出不来。”
    “渐渐我开始迷茫,最后整个世界只剩下了我。”
    “心劫中我花了上千年时间,终于明白上下求索终在己身。若是为了他人而修行,一旦失去那个人,所有的努力都没有了方向。”
    “原来您一直说我不够,是道心不够。”
    感觉到肩上的湿润,卜真伸手抚了抚小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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