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媱的心疾速的抽痛了起来,那一刻她分不清,是自己在痛,还是宛矜玥在痛。
    当年的她,听见母亲云染惨死的消息,心里也是这般抽痛。
    “让我去,交给我,宛丫头。”随着云媱的声音响起,宛矜玥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她只能看见“自己”披了打湿的棉被,冲进了火光中。
    “自己”拖出了,烧成焦炭般的人。
    船要沉了,“自己”拖着那人,跳入了河里。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跳进河中,那江水冰凉刺骨。
    秋天原来已经到了,冬天还会远吗
    翌日的她,是在刺眼的阳光中醒来的。
    她手中紧攥着的,是一角烧得焦黑的衣料。
    胳膊疼的抬不起来,腿也没了知觉,她用尽全身力气,还是没能使自己从河滩上坐起来。
    疼痛夹杂着疲惫,宛矜玥再次沉沉地睡了过去。
    八月初的瑾州城,不少百姓已经开始准备过中秋节的物品,全城上下,喜气洋洋。
    城东南的颍郡王府,却静默地挂上了丧幡。
    郡王一行,走水路,低调行事,未挂官旗。行至崇玥交界之处,遇恶匪,全船皆焚,逃生者不足十之一二。崇玥二州,派水性上佳之兵,苦寻数日,郡王至今无讯。
    一身重孝的宛子阳,坐在议事的厅堂。
    环视一圈,除了自己,家里再无男丁了。
    大妹妹眼眶通红,显然是早已哭过,二妹仍在抽泣。
    向来内敛的陈姨娘,站在角落,低头不语。
    祖母面上不显,却一夜之间,头发尽白。
    父亲和三妹,尸骨无存。
    宛子阳重重地叹了口气,默默起身开始忙活起来。
    明知尸骨多半是寻不回来了,但宛子阳还是派了十几个身手好,懂水性的府中护卫沿着澧江搜寻。
    做儿子的,总要尽最后的努力不是。
    灵堂已经设了起来,里面摆着两副空棺。
    报丧的帖子也派了脚力好的小厮前往各家去送了。江州舅父家,信还是亲自写一封吧。
    宛子阳交代了杂事,又亲自望着灵堂布置好,忙完这些,月已上中天。
    宛子阳走在空荡的郡王府,不由感叹,这秋风真的一天比一天凉了。
    宛子阳身着重孝,跪在灵堂,答谢前来吊唁的宾客。
    宛矜岚和宛矜妤两姐妹也身穿孝衣接待着前来吊唁的女眷。
    苑旭骑着烈马,连赶了两三日的路,总算是到了瑾州。
    刺眼的白。
    苑明玄则一路护送着母亲苑余氏和四妹苑明溪所乘的马车,押后而行。
    同路随行的,还有瑾州知州之子叶麟。
    宛泽斌一死,宛家军权多半不保,叶麟突然有些庆幸,宛三姑娘的拒绝。
    只是可惜了大好的局面。
    现在这局势,自己和苑四姑娘的婚事,短期不便再提了。
    到了第七日,该来吊唁的宾客几乎都已来了。
    苑家一行人也在家里住了三四日了。
    多了舅父一家的陪伴,老夫人和两位妹妹的精神也显得好些。
    宛子阳想,是时候带着父亲三妹的贴身之物,回栎阳祖坟安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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