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不休,他不打算退,他要求一个至少的自在。
    和三号院对垒,自然是你死我活,便容不得他的心乱,所以他在这里看人生百态,甚至去体会他们的人生,见得多了,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喜怒了,再睁开眼,月辉已经跳脱下来。
    苏杭脑中有些混沌,看过了太多的人生,他需要分辨出来哪个才是他的,所以今晚他需要好好休息,明天呀就要活成自己了,虽临死生,却有些期待了。
    苏杭的好好休息没有如期而至,在他落塌的客栈外,有人在那里等着,一身黑衣的,面容精致的如同女子的柳白,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离他约莫十丈距离处若若也在,拎着一壶酒,他身后甚至还跟着一个苏杭也算熟悉的人。
    他想要直接上去和他说话,却发现对方隐晦的摇了摇头,便作罢,恰巧柳白已经走了过来,甚至将后面的若若有意无意的挡在了后面。
    “你会怎么选择”柳白目光灼灼。
    不知为何,苏杭胸中突然生出了许多豪气来,周围所识之人,无论敌友尽皆觉得他不会退。
    “我可能会死,那样就没法与你同行了,倒有负了一个人。”苏杭道
    “旁人不知,你我同行不短的时光,以后也将同行,不过一群鼠目寸光的人吧,却自以为站在高处俯瞰。”
    “嗯”柳白的话中似乎有很多隐晦的信息,但却没有明说。苏杭还待问个清楚,却被柳白打断了。
    “明日再见吧,今晚还需好好休息走了勿送”
    柳白走得很干脆,不拖泥带水,甚至都不给苏杭说多一句话的机会,身形闪烁间,便去了。倒是引得若若身旁的人连连侧目,暗暗点头。
    “哈哈苏杭你这什么朋友啊搞得慷慨赴死一样”
    若若倒是对柳白颇为不屑,不知是因为他姣好的面容亦或是今日那如同张放一般的冷漠,倒是苏杭颇为明白他心中想法,若若容颜俊俏,家道隆盛,可以说到哪里都会是焦点之一,但像张放和柳白这种人却是可以成为绝对焦点的人,自然惹他不喜。
    “和赴死也差不多了,我可不敢保证可以挡住三号院三次的论道”说到论道二字,苏杭顿了顿,许是要找一个合适的词,最后想来还是略带嘲讽的说出论道二字。
    “我这样的才算好朋友嘛你不用去冒险了,我已经给您找到解决办法了,还是神山的门路”
    说到这里,若若有些得意的将那块令牌拿在手中把玩,似乎是为了炫耀自己的神通广大一般。
    “不用了,我倒是对论道很感兴趣,哪怕是身死道消不多还是多谢了还有你的酒”
    苏杭接过若若手中的酒,转身向酒店内走去,丝毫没有招呼他进去的意思,身形笔直如枪,一如他心中所念,你欲要我如何便如你所愿,如此便不涉及旁人,自己孤身面对。
    若若将令牌在手上转了数圈,他想要叫住苏杭,把令牌摁在他的手里,明天再拎着他的脖子一把扔进神山里,但是他打不过他
    “找娇气试试,涉及苏杭的生死她不会再去在意那些旁枝末节了吧”
    若若狠狠心决定去找娇气,只希望她能阻的了苏杭这种以卵击石的慷慨。如果还是不行,恐怕只有拉下老脸去找猜猜了,只是不怕死那里
    苏杭将若若带来的酒打开瓶塞,倒了一碗,没有喝,推到自己对面,那里空无一人,他就这样盘膝闭目养神,既不喝酒也不上床休息。
    一盏油灯亮着,不是很明亮,摇曳的灯火将他的照得阴晴不定。
    夜里有风,从开着的窗口吹进来,将灯火压得非常低,几欲熄灭。一根筷子将灯芯挑了起来,屋内又恢复光明,本该像是在等着谁的酒碗也被人执在了手里。
    “没有下酒菜”
    一张脸从酒碗后面露了出来,被灯火照亮,正是若若身边跟着的那男人。
    “这次没有”
    “没有下酒菜,你倒什么酒”
    男人将碗中的酒喝干,咂摸着嘴,看了眼酒瓶,终还是把碗放回了桌上,不再看它,目光落在苏杭身上,等他说话或者说“问”。
    “喝的是酒,管什么下酒菜”苏杭将桌上的空碗斟满后说道。
    酒满了,苏杭放下瓶子,看着眼前的男人,两个人互相看着,平静的对视,男人没有拿起酒喝。
    “前辈”
    “叫我蓝言吧,少年蓝言”
    灯芯在火光中爆裂了一下将男人的脸照的越发的明亮了,一张少年的脸。
    “前辈”
    “我将修为几乎尽皆封印,除非命悬一线,否者不会再解开,如今我便和你们一样,一切从头开始”
    “您喝酒前,我毫无所觉”
    “多了几千年的见识阅历,总是要让我显得厉害一些的。”
    男人正是苏杭在来神都路上,在那个夜里出现过的蓝天博,那夜他还帮苏杭稳住了长刀中躁动不安的幽魂。
    “前辈找我,不会是为了喝喝酒,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吧”
    蓝言伸手捞起了桌上的酒,像是为自己壮胆一般,碗中的酒一饮而尽,抹了抹嘴,就这样沉默着,苏杭很有耐心,就这样静静的等着。
    安静是有些惹人厌烦的,所以蓝言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灯火摇曳中,蓝言就这样将酒都放入了腹中,没有下酒菜。
    “酒可还好您如果还需要,我去给您打”
    “酒不过是壮怂人胆罢了”
    “前辈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您这样,反倒很是惶恐啊”
    正如苏杭说的那样,蓝言的吞吞吐吐让他心中也是不安,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一个活了几千年的老怪物难以抉择,甚至有些羞于启齿呢
    “以后就叫我蓝言吧,这次就当是我欠你一个人情,若不成就身死道消,倒没什么好说的,若成,我替你做三件事,只要不是必死之局,都可以答应”
    蓝言的承诺可以说相当重了,一般人许诺都会加上不违心,不涉道德,他却只有一个非必死之局,很有吸引力,想来事情也很难办到的。
    苏杭慵懒地咽了一口口水道“前辈说来听听”
    “我要见若若手上令牌的主人”
    “您找错人了吧”以为是很难得事情,没有想到听上去倒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但同样对苏杭来说是很难的,对于令牌来说,他是一无所知的。
    “若若是什么样的,我知道,蓝家是什么样的,我更清楚,如果蓝家有这样的能耐,我又何须在外漂泊千余年需求虚无缥缈的天道,如今更是废法重修。令牌的主人神秘而强大,帮你的一定是一个女子,你想想身旁有谁最可能,帮帮我”
    蓝言眼中闪着光,苏杭甚至从中看到了贪婪,数千载岁月都抹不去的贪婪。
    “我试试”
    苏杭脑海中闪过了两个人的脸,姐姐和娇气,明日问问娇气吧。
    蓝言临走前,以本命为誓,事成欠苏杭三件事,不透露令牌主人的丝毫消息,若违背,本源裂,尸魂不存。
    已是后半夜,有些凉,苏杭起身将虚掩的窗关了起来,蓝言立下誓言,便如同轻烟一般失去踪影,一如他来的时候,毫无预兆。只留了一句“将誓言给令牌主人看,她若愿意见我,便来若若处找我”
    破败的院墙前,苏杭三日前来过这里,在这里遇到一个老人,他说他心乱了。
    这二号院旧址自从破坏后,便鲜有人迹,即便它是在神都中心地带,离神秘的神山距离极近,但却仿若是禁区一般,没有人愿意来这里。
    今日倒是有些热闹,各种各样的人都发挥着自己的隐匿或者表演天赋,隐于某处或者扮作行人,缓缓走过。
    苏杭来得晚了些,倒塌的院门前站着三个人,居中的正是那日见过的老人,只是今日换上了一席绛紫长袍,腰板挺直,发髻显然也是认真打理过的,修道之人的缥缈之气在他身上隐而不发。另外两人颇为年轻,衣衫普通,想来也不会是什么贵族子弟,应该便是二号院的新学员。
    此时他们正在和一群人对峙着,一群着三号院统一道服的人,按照三号院的疯狂,他们现在直接出手收拾在他们放话之后还敢入二号院的人,几个不知死活的人。
    “疯前辈,我们只是和贵院学子做个简单的切磋您”
    “我若不让,又待如何”老人眼神凌厉如刀,刚刚说话的少年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双唇颤抖。
    另外一个年轻人伸手扶住后退的人,嘴角带着一丝自信的笑,对老人道“您护得了一时,他们终究是会离开您的保护圈的您看”
    “威胁我我疯道人怕过谁别说你只是金家的一个小崽子,即便是你们家主,我要弄死他,你能奈我何或者你和我说三号院那群老怪物也不敢这么和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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