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走廊上,孟知穗才极其小声地回答她说“因为他打架了。”
    “老师你声音好小。”桑桑说,“但是是那些人先乱说我的啊。”
    “没办法。文明社会是有这种规则的,先动手的人就输了。”
    “文明社会是什么”
    她们走着走着,孟知穗又问“他们说你什么了”
    结果看到桑桑摇头“他们说充点卡那个店的老板是我爸爸,我说不是,他们还说,我就发火了。因为我很讨厌那个人。然后秦小筠就把桌子一推,说他们有完没完。好帅啊,就跟网球王子一样,孟老师你知道吗”
    这话倒是让孟知穗沉默了,随即安抚她“下次先来找老师吧。”
    好在不久之后,秦小筠也被允许回教室了。相信桑桑一定很高兴。孟知穗以为事情已经结束,刚转背,却被主任叫住。
    “不管怎么说,这个年纪的孩子真是太容易出事了。”
    孟知穗颔首,整张脸淡淡的没什么表情“是的。”
    “总的来说,面对家长,学校还是要摆出态度来。”
    孟知穗继续应和说“主任说的对。”
    “还是得和小筠的舅舅再谈谈啊。”
    孟知穗微微欠身,打招呼说“那我先回去了”话没说完,就被教导主任喝止“我是说你。你去跟小筠的舅舅再沟通一下,麻烦他别闹上去。到时候谁都不好看。”
    就这样,孟知穗被不留情面地推进会客室,偌大的房间里,只有陈邈一个人在。窗户是关上的,风和声音无法抵达室内,只有光照射进来。
    她进去,他目送她坐下。
    熟悉到几乎陌生的两个人对视。
    孟知穗说“这次的事情,非常抱歉。”
    陈邈细微地更换姿势,但仍旧高高在上,说“你知道就好。”
    他注视着她,无缘无故地希望她能俯首称臣。她之于他是过去的某种标志,陈邈从来没有拥有过孟知穗,他们之间的关系单薄且纤细,不断翻转着,从未断裂,却也无法展开。
    然后孟知穗说“小筠的事,我很抱歉。”
    她像蓄意刺伤他一般,摆明了自己谢罪的缘由。和你无关,与你无关。陈邈倒也没失态,只继续佯装无碍,谁都没有挑明此刻微妙的气氛,他单刀直入说“你晚上有空吗”
    “小筠平时表现得很好,前一次考试也进步很大。”孟知穗像没听到他的话一般说下去,“这一次都是为了帮助同学”
    “我们找个机会把话说清楚吧。”陈邈说。
    她总算停止迂回,望向他问“你想起来了吗”
    他一动不动,冷着脸说“没有。”
    “那我们该以什么身份说”孟知穗继续问下去,“你否认属于我的那个陈邈,是不是现在的你根本不承认我们的关系,我也对现在的你没有好感,即便如此,你也想和我谈谈吗”
    沟通后至少明白了对方的想法,陈邈思忖片刻,最终还是起身“到时候我来接你。”
    他回去公司,进门时发觉一位女职工在看代购。陈邈就站在背后,其他人也不敢提醒,只能满脸惊恐地躲开视线。
    陈邈就这么看了好几分钟。
    最后还是女职工的直系上司接到消息急急忙忙赶到,扑过去道歉外加督促反省的保证。陈邈也没生气,按规定扣了工资,等回到办公室,坐下之后想了一会儿,问小孙说“刚才她在看的那个包还行。”
    小孙笑眯眯地说“立刻就去联系店里。是买给那位孟小姐吗”
    “不然还有谁”
    对自己人说话,口吻难免有些不留情。
    小孙还是满脸乐呵呵的,扭头下去办了。大孙在门外听了全程,进门时摆出几分长辈的派头来“那位孟小姐爱你吗”
    本以为会得到充满嘲讽的答复,不想那边始终无声,再回头,却看到陈邈抬手扶住额角。“你先去忙吧。”他下逐客令。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陈邈起身,走到落地窗边眺望远处的广播塔塔尖。
    他注视着灰蒙蒙的天空。
    孟知穗刚上车就接到一个纸盒,搁在腿上,没得到下一步指令前不打算轻举妄动。旁边陈邈目不斜视,言简意赅地催促说“拆吧。”
    通过山茶花丝带已经能判断出是什么东西。她把那只黑色的手提包拿出来,陈邈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所以挑了这个。”
    孟知穗抬眼,刚好在后视镜里捕捉到他的短促的目光。
    陈邈挪开视线。
    “其实不用的,”孟知穗说,“我背去上班,同事也会以为是高仿。”
    她其实不太在意别人怎么看,只是单纯想推辞突如其来的礼物。
    没想到陈邈没听懂。
    他说“每个都有序列号的。”
    “那也不能展示给每个人看吧”孟知穗回答,“总之我现在不需要这些东西。”
    正在驾驶的陈邈也没和她在同一个问题上纠缠不休。他说“那你等会下车扔了。”
    “”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蓄意为之,陈邈选的是之前孟知穗和林之森来过的店。
    进去后,还是坐吧台。孟知穗又点的highba,陈邈只要了一瓶啤酒。
    才刚刚喝第一口,话也没开始说,新的不速之客大驾光临。
    “欸这不是上次把连少喝得落花流水那位姐姐吗”一群打扮阔绰的年轻人经过时,其中一个轻佻的声音说。
    孟知穗回头,隐隐约约回忆起曾经在这家店里见过的脸。那天她把初次见面的富二代喝到昏厥,这个人在来帮郑靳连撤退的朋友们里。
    “太巧了。那之后连少天天在这都没蹲到,我一来就遇上了。”他向老板一挥手,“我请姐姐一杯。”
    她也没推辞,微微一笑。
    陈邈面无表情地打量他们。
    年轻男人继续说“我能坐这里吗”
    “你也想和我喝”孟知穗神色寡淡,然而眉眼间的风情也好,举止投足的气息也罢,早已与之前的她天差地别。
    “不敢不敢,踢馆是不敢了。还没见过喝倒连少的呢。交个朋友嘛。”
    眼看着arti已经送上来,两个人就要开始今晚的第一杯,陈邈忽然飞快摘过杯子,饮尽。毫无情调,也没有品尝,纯粹只是为了破坏自己看不顺眼的一场邂逅。
    对方愣了几秒钟,也算有眼力见,当即赔着笑脸离开。
    孟知穗微微挑眉,继续喝她那杯。陈邈安静地坐着,衬衣袖口挽起,露出一截细微透出青筋的手臂。
    她酝酿了许久才开口。
    孟知穗说“陈邈。”
    “我还没死呢。”他回答。
    “我以前经常这样。”不知道为什么,事情被捅破以后,他们的分歧暴露无遗,然而她却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或许是因为终于能肆无忌惮提起过去。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他后颈。放在以前,分明是随时都能做的动作,如今却是阔别已久。
    陈邈只觉得一点温热传来。
    几乎是条件反射,他下意识放松,适才的不快也暂且抛开不提。陈邈回头,侧脸贴住孟知穗手掌心,他有点好笑地说“又不是狗。”
    谁知道孟知穗却一顿。
    “这句话,你不是在学谁吧”她问。
    “谁以前也这样吗”刚结束反问,陈邈就后悔了。
    “你啊。”孟知穗说。
    虽然说曾经陈邈的原话是“你摸狗呢”。加上当时他才刚洗过头,为了甩开她的手飞快摇头,和打湿后试图甩干毛的狗狗一模一样,把孟知穗逗得放声大笑。
    他们喝了几杯,陈邈的脸色本来就不大高兴,这下更难看了。恰恰相反的是,孟知穗倒是非常开心。好像捉弄到了陈邈很满意似的。
    “要坐地铁吗”孟知穗步伐还很平稳,只是两颊微微泛红,让人忍不住伸手去贴两下。
    陈邈摇头。
    他看到她时不时捂住脸,忽然趁她不注意伸出手,一把握住她说“为什么你这么暖和”
    “你醉了吗”她问。
    “还没。”他深吸一口气,松开她之后回答。
    他们坐计程车回去。
    其实随着陈邈话越来越少,孟知穗已经渐渐觉察到了他的醉意。他酒量一直不怎么样,虽然脸不红,平时也不露声色,然而一旦多喝几杯就会昏昏沉沉。
    以前林之森还故意给他调长岛冰茶,撒谎说只是饮料而已,等第二天陈邈醒来差点没把他给打死。
    他们回了孟知穗家。
    孟知穗打开灯,给陈邈拿了拖鞋。这一次,她总算能轻描淡写说一句“欢迎回来。”
    陈邈阂上门,进来时看到她脚腕的痕迹。她回头时也留意到,随口说“下车时刮到了。”伤口隐隐作痛,反正屋里也几天没请扫过,她来不及脱鞋,直接去拿创口贴。
    才走出来,就看到陈邈站在桌边。
    他目光很澄澈,咬字也很清晰,说“你坐下,我帮你贴。”
    她没多想,只按他的意思坐到桌边。
    俯下身时,陈邈说“瞒你那么久确实是我不对。不过,你也没告诉我真相。”
    他单膝跪在她跟前,任由她踏住他。
    冰凉的手指在伤口处拂动。
    “这不一样。”孟知穗说,“我试过好几次。别拿失忆当借口,你自己回想看看。”
    只不过几秒钟,陈邈放弃狡辩。
    他说“对不起。”
    孟知穗放低声音“原谅你也可以。”
    他在等她提要求,她却恨不得这一刻无限延长。陈邈光彩夺目的脸,习惯斟酌却总居高临下的措辞,严肃到令人无法轻易占据的个性,这无一不是她着迷的地方。
    裙摆散落,孟知穗抬起腿,用高跟鞋纤细的鞋跟抵住男性气力充沛的肩膀。
    “给我舔。”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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