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陛下一日离不开我等,我等便是安全的,至于陛下的忌惮,我等自然不用放在心上。”
    “你这想法,当真是没有君臣之念。”
    王衍轻轻摇头。
    “只是广元侯如今游离在我琅琊王氏之外,始终不是一件好事。”
    “先前茂弘要将小妹嫁与王生,若是族中不做阻拦,恐怕现在广元侯便是我们琅琊王氏的人了。”
    王衍叹了一口气,说道“之前的事情,拿到此时来说,又有何用,再者说,广元侯出身,实在是难配我琅琊王氏高门。”
    “其实不然。”
    王敦却是轻笑两声,说道“我听说广元侯不是寒素出身,与广元侯相交之时,我便查了其家族根源,发现自到广元侯父亲一辈,再上一点的,却没有了,且广元侯父亲王毅识字,也教得出广元侯这般的人,便不是一般人了,恐怕是某个世家的旁支或是主脉中不得志一支了。”
    王衍眼睛亮了亮,说道“那你知道广元侯出身何家”
    王敦轻笑两声,说道“兴许是太原王氏出身的。”
    太原王氏
    王衍愣了一下,问道
    “太原王氏”
    王敦轻轻点头,再说道“太原王氏在广元侯发迹之后,曾经去金谷园拜访过,族兄可见过哪家世家长辈去拜访广元侯的”
    除了同辈之人,年长一辈的,几乎是没有去拜访王生的。
    如此,这个太原王氏,就显得突兀了。
    “太原王氏在朝中不如我琅琊王氏,近些年来,过的不是太如意,恐怕是想借广元侯的权势,显一显他高门世家的威风罢了。”
    王敦轻轻点头。
    “如若广元侯真是出自太原王氏,那就有些意思了,陛下届时不知道要如何看待广元侯了。”
    原以为广元侯是寒素出身,但现在看来,广元侯好像并非如此,而也是出自世家。
    “不过。”
    王衍想了一下,再说道“若广元侯是太原王氏的人,岂不早早归宗为何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这个时代,若是有世家高门背景,何乐而不为呢
    “这有何难想的。”
    王敦看了王衍一眼,说道“只怕是广元侯也是知道他的权势因何而来,因此即便他是出自太原王氏,现在也只得隐而不发了。”
    “哦”
    王衍眼睛微亮。
    “若是如此,那广元侯只怕有一个把柄在我们手上了。”
    原本还没找到王生的软肋,但现在一看,这软肋算是找到了。
    “只是像广元侯这般聪明人,光靠这个,还是拴不住他的。”
    王衍听出了王敦话外之音,连忙问道“处仲的意思是”
    王敦再言道“或许,广元侯也非是真正忠于陛下的那种人呢”
    王衍先是一愣,接着与王敦四目对视,两人相视一笑。
    就像是两只狐狸一般。
    时光如沙,转瞬即逝。
    十日之期已至。
    金谷园。
    王生看着面前接受他考校的九个人,微微点头。
    与来时的衣衫简朴,甚至有些不整与寒酸相比,现在他们看来,却是好多了。
    所谓之人靠衣裳马靠鞍,说的恐怕就是这个了。
    “十日之期已至,不知道诸位书看的如何了”
    众人之中,年纪最大的吕温上前一步,说道“君侯家中藏书无数,十日之中,我等阅览群书,自觉受益匪浅。”
    “哈哈哈。”
    王生大笑一声,接着说道“我金谷园自然有藏书无数,但十日之内,你们能学成如何,便要看你们的了。”
    “咳咳。”
    王生咳嗽两声,马上进入主题。
    问道“何为刑法,诸位可有解惑者”
    王生这个问题,可谓是不难的,九人之中,傅青率先站出来。
    “诸位,这个问题,便让在下回答便是了。”
    傅青先开口,后面八个人也只好佯装大度,但心里其实是羡慕嫉妒,亦或者是恨得牙痒痒了,都有之。
    “君侯,在下回答。”
    王生对着傅青摆了摆手,点头说道“你说罢。”
    “夫刑者,制死生之命,详善恶之源,翦乱除暴,禁人为非者也。
    圣王仰视法星,旁观习坎,弥缝五气,取则四时,莫不先春风以播恩,后秋霜而动宪。
    是以宣慈惠爱,导其萌芽,刑罚威怒,随其肃杀。仁恩以为情性,礼义以为纲纪,养化以为本,明刑以为助。
    上有道,刑之而无刑;上无道,杀之而不胜也。
    “
    缓了一口气,傅青再言道“刑者甲兵焉,鈇钺焉,刀锯钻凿,鞭扑榎楚,陈乎原野而肆诸市朝,其所由来,亦已久矣。
    若夫龙官之岁,凤纪之前,结绳而不违,不令而人畏。
    五帝画象,殊其衣服,三王肉刑,刻其肤体。
    若重华之眚灾肆赦,文命之刑罚三千,而都君恤刑,尚奉唐尧之德,高密泣罪,犹怀虞舜之心。殷因以降,去德滋远。
    若纣能遵成汤,不造砲格,设刑兼礼,守位依仁,则西伯敛辔,化为田叟。
    周王立三刺以不滥,弘三宥以开物,成、康以四十二年之间,刑厝不用。
    薰风潜暢,颂声遐举,越裳重译,万里来归。
    若乃鲁接燕、齐,荆邻郑、晋,时之所尚,资乎辩舌,国之所恃,不在威刑,是以才鼓夷蒐,宣尼致诮,既铸刑辟,叔向贻书,夫勃澥之浸,沾濡千里,列国之政,岂周之膏润者欤
    秦氏僻自西戎,初平区夏,于时投戈弃甲,仰恩祈惠,乃落严霜于政教,挥流电于邦国,弃灰偶语,生愁怨于前,毒网凝科,害肌肤于后。
    ”
    便是王生,也不由瞠目结舌。
    这家伙是把泰始律中何为刑法算是整篇背出来了。
    在这个时候,王生不由的想起之前他审阅的一篇董仲舒传中的文赋,便直接问道“你是傅青”
    傅青一阵慷慨激昂之后,脸上微微发红,现在听到王生的声音,连忙应道“在下便是傅青。”
    此人的记忆力,端是好。
    当真是背书机器。
    别人是一句一句背的,这家伙可以将全篇背诵默写出来。
    也算是一个本事了。
    “嗯。”
    王生点了点头,也没有其他表示。
    傅青脸上有些许失望,不过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比起其他人来说,起码广元侯已经是知道他的名字了。
    “今日第一考,便是法令之考,所问之九,一人一问,先是你来。”
    王生看着傅青。
    “君侯请问。”
    傅青丝毫不惧,显然对自己背书的本领十分自信。
    “武帝以山涛为司徒,频让不许,出而径归家。左丞白褒又奏涛违诏,如何处罚”
    “额”
    傅青愣了一下,倒不是他不知道如何处罚,而是王生居然以实事作问,而非是张三李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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