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轻快地掠过灌木丛,不远处蹲了一个汉子,那是看到了管家的桐花村村民。
    村民大喝一声,“你去哪儿”
    背上的周旗受了惊吓,并没有停下马,反而是加紧了马腹,身子前倾让马的速度快了起来。
    飘在上空的周旗没有跟着梦里的自己,他们是同一个人,要去哪儿他很清楚。如果是他逃跑,肯定是去建安府,那一次的答应了毛氏不去赌博,但是难得身上有钱,一个月的时间没人管自己,肯定去建安府的赌坊再试试看他的手气。
    周旗跟着那个汉子,他落在了地上,和那个汉子面对面,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所有的神情。
    那个汉子手中握住锄头,他黝黑的脸上露出了仇恨又痛苦的神情,他开始往桐花村的方向跑去,越跑越快,甚至让周旗听到了飒飒风声。
    “水生啊,你怎么跑这么快”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仇恨的火焰在那个村民的眼中跳跃,“周家的三老爷骑着马跑了周家不打算给县里修河堤、修石桥,也不打算赔偿我们的损失”
    就算是只有灵魂状态,周旗也被吓得半死,他疯狂地喊着“不不不,他没有跑,他只是害怕大哥二哥打断他的腿周家现在没有钱啊要等到我两个哥哥回来了,才有钱,真的没钱,你们再等一等,最多半个月的时间,不是银子过来了,就是我哥哥们回来了”
    村民们越聚越多,甚至村长也赶了过来,他有些犹豫看着聚集的村民,“咱们这样是不是叫做闹事会不会不好”
    领头人说道“怕什么不是我们闹事,是周家不给我们活路,自己跑路了根本没打算赔我们的损失不信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村民们七嘴八舌说道
    “没错,周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去县城里要钱,这么大的损失,总不能周家一个铜板都不出”
    “对,我们不是去闹事,我们是给自己要一个公道,周家必须拿钱出来”
    “村长,你也体谅一下我们,河堤和石桥一坍,行商都不会往村里来,带来多大的不便,如果村里屋舍那些损失周家再不赔,今年秋收是要死人的”
    村长最终被说服了,他告诉这些人只要拿到钱就行了,千万别生别的风波,村民们自然应下。
    周旗的心都是凉的,看着集结了数百人的村民浩浩荡荡往县城里的方向走去。
    在路上,遇到了其他村的人,有人感慨桐花村的损失,有人感慨周旗跑路不是人,还有人悄悄加入到了这群队伍里。
    后加入的人对桐花村的村民说道“我们看不过眼,和你们一起,去找周家要个说法。”
    桐花村的村民对他们的义气大为震撼,用手拍了拍那些人的肩膀,让他们加入到了桐花村的队伍。
    悬在半空之中的周旗,心急得都要跳出胸膛,他看到了那几个人挤眉弄眼,或许这是因为梦,他甚至可以听到他们的心声
    “周家可是大户,等会乱起来了,咱们去抢点好东西。”
    “咱们混在桐花村的人里,谁也不知道是咱们起头,到时候专门往周老爷的房里去找东西,肯定有很多好东西”
    “还有周家老太太和老头子,房间里肯定也有好东西。”
    “这些人不乱,也得把队伍弄得乱起来,对了,咱们只要抢东西,该走的时候赶紧走”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到了县城门口,因为有混子在里面,直接带头把衙役给挤开了,而他这样一动作,后面的村民自然有样学样,挤开了衙役,就这样县城门大开,所有人都进入到了城里。
    到了城里,又有人加入到了这支大队伍,周旗看到他们直接奔向了周家。
    他的父亲急得不行,母亲也满头大汗,“我们和县老爷说好了,半个月之后就给筹上钱,你们现在找我们要,是什么事”
    “这是他们在拖延”人群里有人掐着嗓子喊了一句,“周家三老爷都已经跑了,周家根本不准备赔这些钱,钱我们现在就要看到钱”
    “哪儿有钱啊”老太太忍不住说道,“需要等半个月。”
    周旗忍不住哭了,呜呜呜的用手捶打着胸膛,“娘,这句话不能说,不能说啊。”
    睡在旁边的毛氏听到了动静,她揉了揉眼睛,让人点了灯,正好看到了自家丈夫泪流满面,她被吓了一跳,不知道周旗梦到了什么,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让人感觉到他散发出来的浓烈哀伤,泪水不停地落入到枕头里,大半个枕巾上都是神色的泪水痕迹。
    而梦里的周旗看到了因为娘的话,村民们往周家去挤,有人趁乱说道,“周家不给钱,就拿周家的东西抵。”
    他们像是蝗虫一样涌入到周家的各个角落,家里到处都是尖叫声,而毛氏本来在房间里好好待着,也被吓了一跳,有人看到了毛氏身上的金耳环,翡翠镯子,他们要去拿毛氏身上的东西。
    毛氏想要躲开,结果脚一崴,重重跌落在了地面上。
    那些人不会因为毛氏摔倒了而放弃拿金银,他们重重扯下了毛氏的耳环毛氏疼得捂住了肚子。
    她没有捂住耳朵,而是肚子,她的表情苍白得不行,丫鬟哭出了声,“你们让一让,让一让啊,我们家夫人出事了”
    桐花村的村民或许心软了,但是加入到里面的浪荡子可不干,他高声呼唤,“她摔着了腿还有屁股墩,有没有摔到肚子,假装都不会假装,应该捂住屁股墩。”
    村民们再次冷厉了起来,而周旗到了毛氏的脸越来越白,她的衣裙隐隐有血痕。
    “夫君夫君”
    周旗实在哭得太大声了,不光是毛氏起来了,丫鬟也开始试图喊起来周旗,但是周旗似乎是被魇得太厉害,最后没办法,毛氏下狠心掐着周旗的人中,把人中都掐出了血痕,周旗的睫毛剧烈颤抖,才有快要醒来的迹象,而毛氏一边喊着夫君,一边手下动作不停。
    周旗流了太多的泪水,刚睁开眼的时候,什么都看不清,感觉到了柔软的手帕擦去他的泪水,很快熟悉的容颜出现在他面前,是面色红润的毛氏。
    梦里的毛氏奄奄一息,而现在的妻子还活着,周旗想也不想把人搂住。
    毛氏涨红了脸,忍不住去推丈夫,“还有人呢。”
    丫鬟们在看到了周旗的动作,连忙背过身子去了。
    毛氏很快发现丈夫还在发抖,不停地喊着她的闺名,甚至还有他的泪水,落在她的中衣上,浸在她的肌肤上,她有些迟疑地抱住了丈夫,轻声哄着周旗,“怎么了你梦到什么不好的我没事,家里一切都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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