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只有他和霁涯两个人,霁涯仰头靠着车厢不知在盘算什么,蔺沧鸣把火铳抽下来,一抹枪柄,往弹出来的药匣里装填花哨的小瓶,香气扑鼻色泽鲜艳。
    他边装边问,口吻极其温柔“看在我的面子稍微有用的份上,我问你答,不得现思说辞。”
    霁涯点点头“问吧。”
    “祖籍何处生辰年月。”
    “祖籍暮州城雁桥镇,宁昭六百一十四年六月一日出生,孤身流浪长大,无家无业。”
    “剑谱名为”
    “广播三剑舞动青春,意在有教无类如暖春般广传天下青年英才。”
    蔺沧鸣嘴角抽搐了一下,暗说什么玩意,扶额继续问道“今年五月身在何处”
    霁涯对答如流“暮灵山脉挖坑闭关。”
    “玉珠仙子的八月新曲叫什么”
    “仙魔生死恋。”
    “宁榆城的月亮是圆是缺”
    “是”
    霁涯心头猛地一颤,蔺沧鸣修长灵活的手指在药匣上飞舞,他从蔺沧鸣脸上看不出毛病,盯着那双动作熟练没有半分迟滞的手,光滑白皙,鬼使神差地说“是白的”
    蔺沧鸣咔嚓一声,把药匣拍回火铳,举起枪口对准霁涯,他的问题霁涯回答的不假思索,如果是霁霞君不可能听什么仙魔生死恋,他甚至故意提起宁榆城,霁涯确实卡壳。
    “不是,我走神了。”霁涯连忙干咳一声解释,“修真境的月亮和南疆也没什么不一样啊,当然有圆有缺,我刚才就是看你手挺好看的,咳。”
    蔺沧鸣愣了下,顺着霁涯瞟过他又飘忽地挪开的目光看向自己,听见霁涯词穷的夸奖反而蒸起一丝怪异的别扭,枪管一挪指着轿门冷哼道“胡言乱语,下车”
    霁涯赶紧下车跑了,耳朵热的莫名,此地已经快到城门,他呼吸了两口带着花香的空气,总算平静下来,一边反思自己哪里表现的可疑。
    宁榆城大概只是巧合,霁涯晃晃脑袋整理思绪,暮灵山脉将修真境与南疆分隔开来,宁榆城是直线距离雁桥镇最近的主城,也许幽冥阁少主只是听见他说暮灵山,才拿宁榆试探自己。
    但看蔺沧鸣的态度,这关大约是过了。
    车内的蔺沧鸣无端烦躁起来,把火铳对折扣回腿上,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缩回斗篷啧了一声。
    盯着别人瞎看,如此轻佻放肆,不愧脑子有病。
    城外翳先生让摘的药草生在一片泥潭之中,远远就能闻到腐烂的气味,霁涯跋涉而来,不得不掐诀封住自己的嗅觉,踏空几步摘下药草马上撤离,飞花城内少有人御剑或者使用飞行法宝,他肉疼地花钱搭了轩车回医馆去找翳先生交还药草。
    引路的人直接把他带到内庭后院,他等了片刻,有个穿着浅色长裙头发蓬乱的姑娘快步而来,见到霁涯招了招手。
    “你就是纪公子吧,我是翳先生的弟子,不好意思,密室出了点事故。”姑娘压了压头发赧然道歉,指了个方向,“你直接去敲门找他就好,我去取几样药丹。”
    霁涯看她的模样暗忖这岂是事故,根本就是爆炸,一面拱手还礼“多谢姑娘,我这就过去。”
    他心里为密室的病患点蜡,按照姑娘的指示穿过回廊来到一个地面向下延伸的楼梯口,进入之后闻到一点细微的血腥。
    霁涯走到楼梯尽头的石门前,门松松掩着,他敲了敲,没人应答,伸手一拉把手,只见门内挡着门栓,只能拉开条缝隙,透过缝隙往里窥视,地面一滩鲜红的血,有个人仰面躺在血泊之中,喉咙开了个硕大的口子,双眼圆睁难以置信。
    霁涯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抢救一下,就一用力把门栓震断进去,这才看见那人全貌正是翳先生,尸体还温着。
    他环视周围,石室只有这一道门,再无其他出入口,屋内也只剩翳先生一具尸体,如果那位徒弟不是凶手,那他就是第一个到达案发现场的目击者。
    这是个密室杀人案。
    霁涯松手退了两步,在抹掉自己指纹跑路和卷走翳先生遗产跑路间横跳一秒,然后拿出玉简给蔺沧鸣传音道“主上,速来当神探”
    此时刚刚结束和幻海花榭宫宫主谈话的蔺沧鸣“”
    就不该给他留这个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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