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峰做梦都想不到,心里一直敬重的老布法最后会来这一手,气得血气又一次上涌。
    一时失了理智破口大骂后,气冲冲地从不赌家里拿起挎包就走。
    浑不管巧巧,巧娘在后面惊异地追问。
    一峰来到大路口,心想不赌肯定要追出来,连忙拐弯走上去中学读书时的小路。
    果然,还没走出几步,不赌摩托车刺眼的灯光快速划出,掠过一峰的身影,飞似的追向大路。
    但一峰已不想见不赌,他知道不赌是无辜的,老布法的心思,别人不知,他一峰岂会不明
    一峰心想
    “你无非是怕我一峰只要入了党,则李家岙村今后还不是我一峰的天下你在想眼下不赌的所做作为,别人都佩服得不得了了,但时间一长,西洋镜当即拆穿。
    所以你李一峰无论如何不能在李家岙,尽管现在你已经在外面的,可如果你入了党,党组织在老家的,就永远不可能把你脱身事外。
    而你李一峰一旦参与进去,凭不赌的性格和智商,斗得过你一峰吗”
    李一峰把老布法的心思在心中一过滤,就不由得又气又要笑“
    老布法啊老布法你把我李一峰当作什么人了去年今时,我几日几夜不曾好好合眼,帮你整出了那么好的办法,今天你竟这般待我”
    一峰气急之下,脚步不停。
    他见不赌追出一阵后回了转来,就绕过小道重新转入大路,快步奔向三界。
    快到白沙渡口时,后面又传来摩托车的灯光和声音,一峰往路边竹林丛中一躲,果然见不赌不死心,又回转来找他。
    不由得心中暗暗叹息
    “嘟哥啊嘟哥你怎么不想想,在这墨乌隆冬的黑夜天,兄弟我存心不想见你的,怎还会让你找着”
    在渡口,一峰费了一番口舌,花了20块钱才让那船家夜半从船仓的被窝里爬起,怨声不绝把一峰渡向对岸。
    一峰上船才知晓,渡船已被这斯中了标。
    啊哟还是小学同桌喏一峰见那斯不认识他,他也连忙当作不认识。
    肚里不由得在长叹
    “这世道,风向变啦”
    一峰一上岸,就快步直奔镇政府,来到镇长办公室,见灯光果然还亮着,就敲门进去。
    陈福民见是一峰,略微一惊,忙笑着起来招呼,同时笑骂道
    “兄弟,做男人的,是要有点血性,但你这样实在是冲动了些,今后可不能这样”
    一峰叹了口气,沮丧地说
    “福哥,我刚才忍不住又冲动过了”
    在陈福民惊讶的眼神下,一峰把刚才在老家的事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最后怨气地说
    “福哥哪,我入个党有那么复杂吗”
    福民听着,黑着脸一声不响,良久忽问
    “你是说,你们片的那个总支丁书记也在”
    一峰点点头。
    陈福民想了想,又看了看手表,就桌上抓起话机,手指快速点了几下,拨号出去。
    “嘟嘟嘟”对面传来话音
    “喂哪位”
    “你好丁书记在吗”
    “我是您哪位”
    “你好丁书记,我陈福民哪辛苦了丁书记,今天你值班啊”
    丁书记电话里听到是镇长,连忙说
    “不不,镇长不辛苦不辛苦噢不您辛苦您辛苦”
    “我不喜欢这样。丁书记,不要这般拘束工作顺利吗有什么难处,可不要藏着掖着呵”
    “喔喔,没什么,没什么,噢镇长,我刚从李家岙回来,今天去宣布两个预备党员转正时,出了点小意外”
    “哦”
    陈福民不动声色。
    “是这样,镇长,这个村,有个叫李一峰的青年,一年考察到期。这小子真狂,入党志愿书随便丢失不讲,还态度强硬,居然不认识错误,推却责任不说,还粗暴地骂一个党龄都比他年纪长一倍的老书记”
    “哦有这种事”
    陈福民威严地望着一峰。
    “是啊镇长,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小子,居然骂七十多岁的老书记为老狗这是当着我和其他二十多个老同志的面骂的啊,镇长,狂妄的人我见过,但我从没见过这么不懂半点规矩礼貌的狂徒,这种人,我们党组织是绝不会接收的,镇长您知道,这李家岙去年还是全市末几位,在这老书记老同志的带领下”
    “噢噢噢”
    陈福民铁青着脸搁下话机,一声不响。
    良久,才长长地吐出口气,说
    “一峰啊我一直看重你,关注你,我一直把你当做一个有志向,有抱负的有为青年,咳你叫我怎么说你”
    一峰从电话里已听出阵阵冷气,此刻听陈镇长口气都变得生硬威严起来,知道任何解释都已苍白无力,无济与事。
    就站起身,从包里拿出一个大信封,用充满愧疚而复杂的语气说
    “镇长,对不起我辜负了您的一片心我对不起您这是我这次出差归来的收获,麻烦您,请您转交给我们程厂长,我出差去了。”
    李一峰不待福民再问,就低头转身离开。
    “这社会,到底什么是正道”
    李一峰忿忿不平对着徐楚翘说。
    徐楚翘静静听完一峰已无多大表情的述说,久久不能出声安抚。
    最后听出一峰对这社会充满怨恨之情时,轻轻安慰他说
    “小峰,这社会是比较现实的,你也不要太上心,毕竟你那么年轻,这点点挫折对你今后漫长的人生来讲,根本不算什么你这么聪明,不要多想自己的话是对是错,多从对方的角度想想。”
    徐楚翘知道一峰比较感性,容易感情用事,所以也不敢过多地开导他,只能宛转地劝说。
    一峰听着,并不多言。
    两个人就这样相拥着沉默了。
    在一峰的坚持下,楚翘叫一峰退了房,立即带着一峰,在靠近一百大楼附近的郊区内,为一峰租下了一间内外两室的房子。
    接下去的日子,一峰很快就和景德镇的其他几家大型的百货商场签了合同。
    在徐楚翘的一手策划下,有三家直接给他打了一定比例的预付款。
    与此同时,一峰也私下和两家个体商场签了约。
    在巨大的差价面前,任何人都拒绝不了诱惑的。
    这是李一峰对自己行为的最好解释。
    他知道,凭着个体商贩的“景德镇市供贸百货大厦”等招牌,除非是亲眼所见,否则绝对没有人会相信,听上去这么高大气派的公司,实际上只是在一条拥挤热闹的街边,拥有三四间店铺,一长溜柜台而已。
    这一切,基本上都是在舒怡琴的陪同和策划下成交的。
    舒怡琴终于领略到了服侍领导的好处。
    随着体制改革的层层推进,徐楚翘的景德镇市第一百货大楼改为景德镇市百货总公司。
    第一有限公司改名为红旗商场。因为通过改制,一百公司有分部了。
    徐楚翘的公司总部设在原百货大楼总部,当然是全景德镇最繁华和气派的地段。
    舒怡琴为百货大楼总公司董事长助理兼红旗商场副总经理。
    对于三十不到的舒怡琴来说,这是凭她自己一生都达不到的人生高度,所以她很清楚自己的职责。
    而徐楚翘也放任她自由,李一峰的生意,甚至连生活上的安排,都有她操劳。
    这段时间,徐楚翘作为底下有三家分公司的大老总,白天已经根本抽不出时间来陪李一峰去做生意,只在晚上才有一定的空余时间。
    但她老公出差已回家,她也不能天天晚上不回去。
    就这样,舒怡琴成了李一峰这往后的差不多一年中,在景德镇最知心的朋友。
    共同的兴趣与爱好,让他们两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题。
    李一峰的风趣幽默,博学多才和超强的记忆力,常常让舒怡琴忘记了时间。
    但两人之间却始终保持着距离,他们都把一份真诚的心和纯洁的友情埋在心底。
    这段时期,除偶尔谈及生意上的事外,两人谈得最多的就是唐诗宋词。
    这些日子来,李一峰在浙江厂里的日子还是在景德镇多。
    自那个晚上出了那种事情后,李一峰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与谢丽娜交谈,尽管两人并不吵架,甚至连正常的夫妻生话也过,但两人在一起基本上没有话可说。
    谢丽娜知道李一峰变了,变得易怒,变得沉默,变得不知恋家。
    她多次想开口解释那天晚上的事,但还未说出一个字,李一峰要不立马粗暴地打断,要不立刻走开。
    这日子就这么郁闷地过着。
    李一峰喜欢待在景德镇。
    好在厂里的订单,无论是单子数量还是资金回拢率,一峰都已在供销科六个人中列一二位,倒是让程厂和苏副厂长常常表杨。
    经常在会议上跟其他几个销售员讲,要向李一峰学习
    “多在外面跑跑,长期窝在厂里,单子不会自己飞来。”
    这在一定程度上,为一峰滞留景德镇有了充足的理由。
    “唐诗是一杯美酒。”
    这天,李一峰又在景德镇的租房子内与舒怡琴谈论起唐诗。
    “唐诗让人陶醉,让人有忍不住想喝上几杯的冲动。你想想,当你面对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景界时,有没有一和苍茫感觉得人在大自然面前,是那么的渺小
    还有那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读着这样的视死如归激情壮怀的诗歌,你是想哭还是想笑
    都不是,就是想跟诗人一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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