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讲到,李一峰已经让朱三雄接受了自己,连续陪了他几乎下了两个月的象棋。
    这都是在傍晚开始的时间段里,因此,对李一峰办厂的其他事务根本没有影响,反过来还有太多的帮助。
    因为一旦有什么刺手问题想不出好办法,李一峰在与朱总下棋的过程中,碰到自己快输了时,适时向朱总请教。试想,一个博士生导师,指点一个小学生,一年级的语文数学题目,有难度吗加上这个小学生天资聪明的
    所以李一峰一点就通,甚至能举一反三。
    比方说,李一峰专门为朱总的公司外加工锯圆钢。
    他先直接从朱总处欠来两台锯床,连带二十条带锯,为朱总公司的产品加工一颗颗圆钢毛坯。
    他从生产厂长王厂长处领来生产单,单子上除注明着产品的规格,数量,交货期限外。毛坯的外径,总高尺寸,往往有明确规定的余量尺寸。
    比如说该产品净尺寸是40毫米高的,毛坏尺寸肯定是两头放出各2毫米,加上带锯厚1毫米,锯料过程中锯齿左右偏差05毫米,所以李一峰从王厂长处,领料单上的材料耗料肯定是46毫米,放余量是6毫米的。
    当朱总把制作产品的工序一比划,一峰马上就从这个余量上做文章。
    他首先把摆放锯床的地面,用水泥浇得非常水平,然后把锯床固定放好,又给搁放圆钢的轮架铺埋好轨道,导轨也与摆锯床的地面水平,让圆钢与锯床的带锯既水平,又左右,上下全部垂直。这样,锯下来的一颗颗产品毛坯,截面与外侧自然垂直,非常标准,绝少有马蹄状。
    然后,他私下把这6毫米的余量,缩小到35毫米,自己多出了25毫米。
    他把锯好的产品毛坯
    交给王厂长,王厂长马上叫员工去试,员工很高兴,因为毛坯的通角与否,直接关系到车加工的速度,而少了的余量,更是对车加工的刀头损耗有很大的减少,李一峰的产品毛坯很好。
    这下一峰心安了。不要小看这多出来的25毫米啊试想,两台锯床,平均八小时可以锯8000颗,什么慨念
    一峰是日夜两班倒的,十二个小时一班,换人不换机的,二十四小时24000颗产品毛坯,单单圆钢上净的多出了60米。而圆钢是直接去朱总公司领的。
    而朱总那时的订单生意,他公司三十六台锯床二十四小时不停,都根本来不及锯料。而且外径40以上70以下的十来档规格的圆钢,全部都用棒剪机下料的。
    试想一下,什么规模
    一年三个亿产销,一年十一个月的生产日期,每个月两千八百万,每天几乎一百万哪我的天
    当李一峰把单单给朱总这样加工锯料,一个月下来,可以多出1800米75以上外径的,9米长的圆钢,约200根的信息,透露给录音机时,谢丽娜惊呆了。
    有人又呆问了
    “朱总那么精明,连这个都会不知道吗”
    问得好问得妙
    李一峰只想反问一下
    当你走进巨大的,不知深浅的宝藏库里,里面全是金银财宝,珍珠玛瑙,凭你的能力,让你尽管尽量尽力用车装。但不保证什么时候有条件限制的。你会用扫帚,耐心地把那些散落一地的小宝贝扫在一块捡起来吗
    当你身处一百个甚至一千个浦东国际机场那么大的场地上,全部飘散着百元大钞和五十元二十元十元纸钞的,四面八方全是抢钞票的人,你会拿只蛇皮袋,去耐心细心的捡那些一元币吗
    快
    一个字两个字,快快越快越好,赶紧的赶快的给我做出来。
    试想,朱总还会在乎或者说顾得到这个吗
    耐心地改革,整顿公司内部的管理制度,还不是增加设备,增加员工,扩张一味地扩张,挣钱来得及时来得快吗
    这是改革后开放时全国的普遍现象。
    一峰那时亲眼看见过,几个外地经销商,用麻袋背着百元大钞,到那炉具总厂的四个供销员中,一个姓陈的跟一峰同事过的,他的厂里,排队等自己要的货。
    世纪千年之交的前夕,当李一峰发现了数不清散落一地的一元币的商机时,他惊呆了。
    无数个象朱三雄,李道平那样的先行者,已在这金钱的汪洋大海中,或者说巨大的没有隔离墙的钞票的广场里,抢得脚软手酸。
    请问,他们会肯停下来吗
    李一峰没有太大的贪心,他初略的算了一下,如果就这样简单的给朱总下料加工,他一年下来至少可以净赚三十万。
    这对于每个月平均工资1200元的世纪之交,还有什么好说的
    所以他很清楚,他的主要任务是抱住朱三雄的这棵大树。
    小富即安和对金钱的天生淡漠,让李一峰的进取心和方向,产生了偏差。
    在他的心目中,朱三雄朱总吃饱后,或者在他吃的过程中,漏下点点沫碎粉肖,足够自己吃得肚子胀痛了,又何必要那么拼命呢
    比方说有一次朱总请外商吃饭,一条黄鱼八千八,刚上桌,朱总他们散席了,一峰适时地打包,带回厂给牛叔和谢丽娜吃时,牛叔都哭了。
    够了,心平点。
    但朱三雄这棵大树,却是无如何都要抱住的,大树底下好乘凉
    傻瓜都懂的
    有必要要把自己的近况,告诉小时候的结拜大哥郑强龙了。其实李一峰手机买来后,就一直想给强哥打电话的。
    自从出了李不赌那件事后,一峰真不知道怎样跟强龙讲。
    想起大香樟树上三兄弟的誓言,李一峰心头一阵阵的痛。
    三兄弟,心连心
    谁骗谁,烂脚筋
    不赌骗他了吗
    不赌从来没有骗过他。
    他只不过没有告诉自己,想要得到王卓君,他无论如何都要得到王卓君。
    他把一峰的心底里的心愿,用那种方法得到了。这是一峰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不赌对不起一峰了吗他怎么可能会把这种事告诉他呢
    能把心底阴暗面告诉你的,绝对是与你臭味相投的朋友,绝对不会是兄弟。
    好朋友无话不谈,兄弟却不会。
    所以这段时间内,一旦一个人心静下来,一峰会想与不赌之间的事,除了心里那股酸痛外,似乎没有了那天那种不共戴天般的恨了。
    所以他觉得,是该打电话给强龙强哥了。
    毕竟,再不告诉他自己的手机号码,说什么也心不安。
    强龙的手机是通的,却不接。
    一峰对要记着的人的手机号码,那是一定不会错的,这是他又一常常拿出来显摆的一项。
    一峰自己的手机自买来后,就从来没有离开过三尺的距离,所以哪怕买来一个月后,马上设置了静音,有电话进来,也是当即知道的。
    强龙为什么不接电话
    一峰没有多想,隔了两分钟他又打,却是响了两声就接了
    “喂你好你哪位”
    一峰听到强龙越发有礼节性的开场白,忙说
    “强哥,是我,小峰。”
    “小峰啊这个号码是你的啊对不起对不起,小峰,我陌生号码一般不接的。”
    ″我马上存下来。你在哪“
    一峰告诉他,自己办厂了,快三个月了,因为怎么怎么的,想想没什么事,就不告诉你强哥了等等,然后如不经意地问
    “强哥,有些日子没见面了,嘟哥呢你和他常见面的吧”
    “老嘟没有见过呀,快一年了,前些日子他师父徐天豪电话打来也问过呢。”
    “噢强哥,我把他的手机号码短信息发你,有空你打电话问问他,不知在搞什么名堂”
    “好的小峰,我明天下午要回嵊州去,明天晚饭一块到越州宾馆来吃吧我要请个领导。”
    “方便吗”
    “方便的,绝对没事。”
    “那好明天我是要去城里,明天见。”
    第二天,一峰上午就乘小四轮去城里。
    大小已经是个厂长了,一峰对自己的摩托车,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当初买来时,没过几天,就后悔为什么不再加三千买辆亚马哈不过现在哪怕就算是亚马哈,也是万般无奈之下骑骑了。
    人家李总长李厂长短的,连名字都不叫了,还有什么脸面再骑这二类品牌货
    还不如公文包高档点,马路边上似乎是不经意的一站,立马可以低着头上车,坐在小四轮最后面的角落里,下车后把公文包一夹,西装整一整,还是上得了前台的。
    李一峰这样想着的下了小四轮,站在市区小四轮车的停靠场外,站了不到十五秒,连西装都没整过,早有踏黄包车的,和擦皮鞋的,几乎同时出现在他面前。
    一峰笑着接过擦皮鞋的递来的白塑料凳,那黄包车叽勾一声,马上向不远处招手的客人而去。
    一峰站在市府大楼8楼陈福民的办公室前,打量了刚擦的皮鞋,把公文包夹了夹,西装整了整,领带拉了拉,轻轻敲了几下门。里面的请字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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