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质也平平。可她某些地方却很像沉惜,只是还不会自己挑拣垃圾。
    “神、神君言重了”月轮讷讷地说道。
    御景原本还觉得好奇,此时便有些奇怪“难不成沉惜真的不给你饭吃了小丫头怎么这样一幅表情”
    御景倒也不算是长着一张好人脸,只是她行事作风向来如此。月轮在一重天时也听过一些沉惜和御景交好的传闻,知道这花神没什么心眼,一心练剑还沉迷剑神美色
    月轮也不知道,只是大家都这样说罢了。
    但愿如此吧。
    御景也不耐烦与她多作迂回,开门见山地说道“你先前给我塞的什么讯息叫我来这儿一叙,莫非有何要事相商”
    月轮咬了咬唇,砰地一声跪倒。
    地上的灰尘被她膝盖带起的风吹起。
    “求神君救救小仙的父母”
    御景笑容一滞。
    “你父母怎么了”
    月轮于是将她父母是如何有恩于她,又是如何身陷危险说了一遍。她顿了顿,心中并非不恨。
    或许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那秤在不断地摇摆,而人只是在某些时间往里面添了所谓的砝码。
    月轮想起沉惜的话。那一瞬间的秤便朝着某个不可知的方向倾斜了。
    她咬了咬唇,懵懂道“沉惜神君也劝过小仙,叫我抛弃父母。可小仙不是这种人小仙绝做不出这等忘恩负义的事来。”
    御景听了,愣了愣。
    月轮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御景的反应。
    这花神似乎有些发愣,又似乎毫无触动。
    可那对月轮来说也还是某种不可触碰的境界。又高又远。月轮生得没有沉惜漂亮,也从不奢求能像沉惜那般光芒万丈。于众仙之中脱颖而出,甚至飞升。
    可沉惜到底是她在天界才遇见的人。
    天界的人是比不得下界真诚的,也全没有下界的伙伴们那般令人念念不舍刻骨铭心。
    沉惜更像是一个令人怜惜又无比向往的主人。
    月轮跟随她、效忠她,却永远无法将初心移到她身上。
    一个兢兢业业服侍了沉惜近千年的仙童竟得不到一句下界的许可么
    月轮有些恨。
    可她同时也怕。沉惜尚且如此,那来历更加神秘,甚至连具体性别都是个迷的御景呢她笨拙的巴结示好真的会起作用吗
    御景别的不知道,但她确实觉得月轮还可以更进一步。
    “哈哈哈哈。”御景揉了揉月轮的头,“别怕,有我在”
    她的手掌确实是有种安抚的魔力。
    “不过沉惜她一定也有自己的打算。我不骗你,其实刚才沉惜已经跟我说过了你的事情啦。”御景拉着她坐下来,缓缓道,“你想,沉惜是不是也活得怪不容易的,她也很为难嘛。”
    月轮怔怔地看着御景。
    “真的么”
    当一个人问出这句话时,她基本上就不会怀疑这话的真实性了。
    御景抓住机会,乘胜追击。
    “自然是真的。”
    月轮突然觉得愧疚。沉惜嘴上不说,还埋汰她,居然私底下愿意为她去求御景神君。而她呢竟还在御景神君这里说沉惜神君的坏话。
    这实在是
    月轮一个没憋住,眼泪就流下来了。
    这是御景没有想过的事情。
    她一直不理解为什么有的人会那么喜欢哭。她看到沉惜哭,心中自然是手足无措的。有些酸有些疼,更多的却是对沉惜这个人的喜爱。沉惜已是为数不多能让她感到烦躁的人了。
    至于月轮哭泣的模样则更是令御景不解。
    她觉得自己说的完全是个好消息。这小仙童竟然莫名其妙哭了起来,是不是心里还有别的算盘
    月轮委屈。
    御景顿了顿,按捺着心里想要去戳破那个鼻涕泡的冲动。
    原本一个软软糯糯的小仙童,此时竟然哭成了一个泪人,眼睛也红彤彤的。如果说眼睛是泉水的话,那鼻子就是温泉口吧,咕咚咕咚往外冒泡泡。
    还好沉惜不这样哭,不然御景觉得自己一定会忍不住笑出声的。
    可无奈归无奈,有的事还是要说清楚“我可以带你去下界,可我不日就要上朝,不能在下界呆太长,救你父母出来之后,还是要看你自己经营。”
    月轮点了点头。
    “请神君放心,小仙已有应对之法。”
    “那便好。”御景点了点头,“那就走吧,我们去下界”
    绥英一眼就看见了他们家的小殿下。
    小殿下还穿着上次送过去的鲛纱裙,那是海界近百年来最有名的绣娘所制,行动间步履生辉,光华轮转,美不胜收。
    好在天河渡口冷清,没有什么仙人往来,否则恐怕此刻早已有好事女仙围过去了。
    御景一屁股坐在绥英的船上,却听他说起这层担忧。
    “这”她顿了顿,“有什么的呢我看你也有些门路,人也大方,便在此传授你一套利人利己的法子。”
    绥英撑篙的手一顿“噢还请神君指点。”
    御景道“这有何难,不过是收海界之珍奇,贩之于天界罢了。我来天界也有段日子了,冷眼瞧着这天界女仙平日里日子过得实在清闲,动辄便是一番争奇斗艳。咳你那是什么眼神沉惜沉惜自然不用同她们比美。”
    “简而言之,你将海界的物什运过来,自有女仙争相购买。到时你赚得钵盂满盆,可不要忘了我这个挖井人。”
    绥英笑了笑,又去撑他的篙。
    “若此事能成,到时小将定然携礼登门致谢。”
    御景也冲他笑笑,却不再像往常一样,去捞那天河中的星屑。她乌黑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边。
    御景何尝不知道绥英并未将她的提议放在心上,或许其中还有别的御景不知道的门道在吧。可她也只是随口说笑,这些都是当不得真的。
    嘴上快活就完事了。
    可御景却在想,究竟何为真呢
    她并不觉得怅然,只是一味地迷茫。御景很少迷茫,她是上古剑尊转世。有人说先来的是好的,这话不算对,但应用在天界却恰如其分。
    在天界,仙神的资历越老,知道的密辛也就越多。过去的御景只是七尊之中最茫然无知的那一个,可轮回转世之后,那些零星的碎片那些习以为常的日常,都渐渐成了所谓的“上古秘闻”。
    御景只觉得割裂。
    有一半的剑尊身份在呼喊着她,说你要行天道,你要救众生。可却还有一半在告诉她,你只是个普通人,是要被拯救的众生。
    更何况,御景除了是先来者,更是一名已故之人。她如何能得知身后之事呢
    御景觉得自己前世该是十分喜欢那个桃妖的,她也喜欢如今的沉惜。可每每相处时却总觉得暂存隔阂。她知道这隔阂并不存在于沉惜本身,而是来源于外部的某些因素。
    来源于御景同伙伴一同缔造的天界。这个本该远离一切苦难,永远美好幸福的新家园。
    月轮规规矩矩地坐在船上,只觉得御景神君沉思的模样十分深沉隽逸。令人心生向往。
    方才御景同绥英的笑谈她都听到了,她心里竟诡异的生起一股汹涌澎湃的感情。
    大约是豪情
    小舟渐渐从七重天驶下一重天,日轮也渐渐隐没云山,只留下一个光芒微微柔和的影子。
    月轮在小舟里,望着遥不可及的未来。
    御景忽地问她“小月轮,天界和下界,你更喜欢哪个”
    月轮张了张嘴,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御景缓缓笑道“你只管说便是,我又不会吃人。”
    “我喜欢下界。”月轮不敢去看御景的脸色,只看着那翻腾变化着的云流。
    “可你在下界的生活应当不超过百年,你在天界已活过千年。”
    或许是日光太过温柔,又或许是星流确实涤荡了种种顾虑。月轮忽道“天界虽然好,可终究不是月轮的故乡。”
    绥英只当御景在逗小姑娘,也回过头来,笑着说道“莫要说月轮这个小姑娘,便是小将,心里也更喜欢咱们的海界一些。”
    “故乡是不一样的啊。”
    绥英说着,向御景眨了眨眼睛。他似乎是想传递什么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的讯息。
    “打从小的时候开始,小将的家人就告诉我,长大之后要保护海界,保护陛下,保护身边的没一个同伴,就像您一样。”
    御景却只是觉得绥英一个大男人,眨眼睛的样子也颇有趣味。
    她朝绥英笑了笑。
    这在绥英开来是某种隐秘的鼓励,比那些放在台面上的更加激励人心。他的唇角不受控制地勾起。
    御景也笑。
    可她也怀疑,她真的曾为海界战斗过吗轮回百万年之后这世上真的有她的故乡吗
    别人有的东西,我也要有。
    好在御景没有这样的想法。
    因此她只是稍微感慨了一会儿,便振奋了精神,快乐地划起了水。她甚至问月轮“你是什么品种,要不要过来浇点水啊”
    月轮连连摆手,忙道不必。
    在天界,露出本体,做出浇水这种不雅的行为实在是一件很掉面子的事情。
    “哦。”御景答了一声,看起来莫名地有些失落。
    桃花尽落,一树又一树的枝桠枯萎,无力地委顿在地上。或许是前些日子有过大雨,山石坍塌后,三三两两地躺在山谷之中。
    御景觉得这和月轮所说的“桃源”实在相差太远。不过看着小姑娘惊诧的模样,御景决定还是不要将疑惑说出口了。
    月轮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记忆里的桃源四季如春,终年繁花烂漫。她的父母皆是桃源之中的大妖,就栽在半山腰的地方。月轮虽然是由父母所生,可父母常年化成树形,她还是跟桃源中别的妖玩。
    桃源里的桃妖大约是数不清的,可全都是和蔼可亲的。月轮有时认不得人,只称呼短头发、卷头发这样,却从未有一人待她有不好过。
    这些桃妖都去哪里了呢
    御景看不过眼,上前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
    谁知小姑娘一个激灵,竟无力地跪在了地上,泣不成声。
    御景难道我的力气真的这么大
    至少御景并不觉得自己天生神力。
    她道“你莫急,我听闻草木之灵生命力最为旺盛,或许他们只是见势不妙,因此搬去了别的地方。你待我使个法术,探查一番,也好弄清楚来龙去脉。”
    月轮听了,勉强振作起精神,抹了抹泪便看着御景掐诀。
    可她看着看着,便察觉出不对劲来。
    “神君您这个诀是”
    御景道“噢,我从前在修仙门派里,我师父教我的。怎么样,有时候凡人用的东西还挺好用的吧”
    月轮顿了顿,没敢反驳。
    这毕竟是凡人用的东西,仙人用着未免有失身份。御景神君也是她的恩人,此时还是不要拆她的台好了。
    月轮打定主意,便将目光定在御景手中游动的灵力上。
    “你们是什么人”此时天空上方却突然传来一声叱问。
    御景将头一抬,便看见三个用脚底看人的小伙子御剑站在天上,正居高临下地瞧着她们俩。
    御景高兴地朝他们招了招手“你们下来下来”
    那三个御剑小伙子都穿着统一的蓝白色服饰,面面相觑后中间的那个道“你是何人,速速抱上名来不然,休要怪我等不客气了”
    御景道“你也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如何要知道我的名字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们先说来历,我再回礼,如此岂不美哉”
    三个小伙子“”
    月轮拉着御景的袖摆,轻声道“神君,我们是仙人,不宜与这些修仙者有接触。”
    她的脸涨得绯红,也有些尴尬“万一让他们认出来我们是神仙便不美了。”
    御景愣愣地问“为啥啊”
    月轮几乎是觉得羞耻“咱们仙人从不轻易下界,但凡下界,要么是功德在身,要做一番大事,要么就是身怀重任,来点化凡人的。若是叫他们知道我们是仙人,我们又点化不了凡人,岂非贻笑大方”
    御景道“他们想成仙,为何不自己努努力成不了仙,还能赖别人的这世上从没有这样的道理。”
    月轮“总之现在起小仙就只是一名普通的小女孩了。您”
    御景立刻会意。她道“我是天界的乐神槐洲。”
    她说完,突然想起来什么。
    “真的要谢谢你小月轮。”
    月轮不解其意。
    御景眼瞧着那三个修仙门派的小伙子已经慢慢地降下来,只得暗地里传音给月轮“我就说这衣裳怎么能丑得这般风情,原来是我在人间的师门总之,这三个小伙子是我的徒子徒孙,现在起我必须将身份捂住了。”
    “若是叫他们知道我这个成仙的祖师连点化凡人都做不到我的香火估计保不住了。”
    月轮根本不知道应该从哪里才能完美地接下御景的话。惟有无语凝噎。
    近看的话几个小伙子倒也都是浓眉大眼,五官端正的长相。
    为首的那个道“我等是剑极宗弟子,识相的话就赶紧报上来历。”
    “你们宗门不是叫天极宗么什么时候改的名啊”御景第一下就没忍住。
    恕她直言,这种肩膀上做出这种山崩式弧度,又有鬼画符一般充满修仙灵魂图案的衣裳,这天底下应该只有天极宗一个了。
    那三个小伙子果然开始用看土包子的眼神打量御景。
    “自数十载之前我派祖师飞升成剑仙之后,我派便改名剑极宗了。”
    御景想起来,她刚入门那会儿,还听说过以前这宗门叫琴极宗的事,看来没认错人。
    小伙子中的一个已经开始挖苦“你这小子是哪个山村野疙瘩里钻出来的也不打听打听我们剑极宗在如今这普天之下有多少名望”
    倒是另外两个礼貌多了,其中一个甚至道“这位姑娘能在如今的世道带着一个孩子走到这里,想必也不普通。师兄还是少说两句吧”
    开始的那个听了,先是一懵,随后便开始攻击“这她不说谁能知道她是个女的”
    御景觉得这小伙子跳脚的样子颇为有趣,于是故意挑衅道“你但凡睁开眼睛看看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开始的那个听了,立刻捋起袖子,抽出剑来。
    “你干嘛”御景问,脸上还带着笑。
    “自然是教训你。”
    “来啊来啊,你来打啊。”
    即使是现在对御景十二万分崇拜的月轮,也不能不说这人的确十分幼稚。她慌忙传音给御景,道“神君且冷静冷静吧,咱们神仙是不能伤害凡人的。”
    御景没回答,也一本正经地抽出挂在腰上的剑来。
    可惜她没有成功。因为对面另外两个已经联手按住了他们的师兄。
    老二要沉稳些,于慌乱中不忘赔笑道“仙子不要生气,我这师兄确实不太会说话,还请您莫要介意”
    老三只顾着点头。
    御景这下子故作嚣张的神情就憋不住了。
    她只好又将剑挂回去,摸了摸头道“所以你们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么这里的桃妖们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10 02:49:3420200617 22:22: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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