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尧一笑而过,自顾问道“不知该如何称呼宁公子”
    “在下名清,字兰誉。”
    “芝兰玉树,休声美誉,好雅清的字,自己取的”
    “不,母亲早殒,去世前特为我取的字。”
    许是年代太久远,宁清看上去十分淡然,突然想起道“只知道安国公单名一个尧,可有字”
    “正是昭倬二字。”
    宁清思索一二后道“诗经中有倬彼云汉,昭回于天。之句,可是公爷取字的出处”
    “是。”魏尧想不到他这么快就能想到出处,确实不可小觑,“从前读书时最爱这两句,后来就取了作字。”
    魏尧身为大将军竟有如此书生意气,倒令宁清开了眼。
    “公爷文武双全,在下佩服。”
    魏尧不喜拐弯抹角,喝了口茶将茶盏放下,随意道“成亲一事是我唐突了。”
    宁清暗暗想原来你也知道。
    “兰誉在帝都风评如何想必自己也清楚,我成亲是在所难免的,至于为什么选你。”魏尧笑了笑,“两次见面给我留下了点印象,便懒得多花心思再挑选一番了,至少兰誉的长相胜人一筹。”
    听见这话宁清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倒还平静“还真是谢公爷赏识。”
    魏尧看他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莞尔一笑,起身便要离开,只是突然记起又返过头“方才听下人说兰誉病了这里风大,还是早先回房吧,保重身体。”
    宁清早就忘了这茬,现下被提醒只得故作虚弱的咳两声做做样子“谢公爷关心。”
    大婚定在了岁旦后,正月初八,据礼部所说,这是百年难得的好日子。礼部本想来个双喜临门,两门婚事一同举办,但太子成亲要准备的事务实在繁杂,最后无奈之下只能让魏尧先办,太子则定在二月初三。
    储君大婚,王爵显官自是不用说,就连北狄王都要派三王子携礼来京祝贺,祥丰帝容颜大悦,更是下令务必好好筹备。
    魏尧地位虽尊贵,但毕竟尊卑有序,这样一比难免相形见绌,好在魏尧本就不喜普张奢靡,如此反而成全了他。虽如此,送去宁府的彩礼和各种赏赐都塞不下库房,最后还是宁珂承让何伯另开了间闲置的厢房,暂时存放这些东西,等宁清“出嫁后”一起带去国公府。
    太子百忙之中抽空在京郊的庄子与宁清见了一面,只道“兰誉,孤知道你被许给魏尧时父皇已经下旨了,实在有心无力,难为你了。”
    宁清哈哈一笑“为何你们都一副要送我去龙潭虎穴的样子。”
    “孤”朱御欲言又止。
    “从前魏尧远在关外,难以刺探,如今毕竟是在我们跟前,若他真有什么,正好有利我们行动。是敌,我们好早做部署,是友,便可多一员大将。”宁清看着朱御,目光清明,全无纸醉金迷时的半点模样,“太子放心,不管如何,我心里都有数。”
    这话比什么都让朱御安心,他点头道“孤信得过你。”
    大婚前一日夜里,宁珂承叫了宁清去,将何伯清点出来的陪嫁一一列成了清单,并着田契、店契和几处从前他颇为喜欢的庄子的地契,摞成颇厚的一叠封在箱子里递给了他。
    宁清最受不了他爹这么温柔地对他,比打他更令人难受“爹,你这是做什么,真当自己嫁女儿”
    宁珂承轻声呵斥了他几句,复道“国公府里伺候的都是魏尧的手下,你未必使唤的来,还是该有些东西备着。这箱子你自己留着,若真有万一也好应急。”
    宁清垂着眼,一时无言。
    宁珂承坐到他身边,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道“你到了国公府必定不如家中舒适恣意,你能忍就忍,实在忍不了就回来,即使是三更半夜,只要你敲了门,府内必定掌灯迎你回来。你虽不争气,却是我养了二十一年的儿子,总不能被别人欺负了去。”
    宁清点点头,看着他父亲。他有很多话想对他父亲说,却还不是时候,只认真道“儿子日后定不让父亲再为我操心。”
    府中处处张灯结彩,灯光一夜未熄,宁清就着映室烛光入睡,直至第二日天方破晓,由人换好大红喜袍,用红发带束好发,穿扮妥当后被带到大门前。魏尧身上穿的一身红,颜色比他的要深些,紫色点缀其上更显得凤表龙姿、风度翩翩,他朝宁清微微一笑,伸出了手。
    鞭炮锣鼓声此起彼伏,宁府门口堆了一群百姓和魏尧带来的部下,宁清瞥了一眼,缓缓将手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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