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真实,很有趣。”
    马明把脸贴近她的手机屏幕,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她想把手机移开,马明抓住她的手腕,拉到自己身后,手机掉在地上,他整个人都贴过来。
    这当然是万相宜最不想做的事,过去的岁月里,二人的鱼水交欢有多隆重、多亲密、多熟悉、多引人入胜,此刻的温习就有多尴尬。
    万相宜躲着马明黏腻的吻,还是躲不过他头发里熟悉的气息,几番来往,马明将头埋进她的颈窝,抽泣起来。
    相交多年,她也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哭。
    第一次,也希望是最后一次。
    万相宜心软了。
    有始有终,回到原点,画上句号。
    她以为要忍受更久,好在马明状态不佳,三下五除二就交待了。
    同样的人,同一个程序,引发的个人感受如此不同。马明庞大的身躯蜷缩着入睡,她却睁着眼想这件事一度是焦灼、是刺激、是期待、是飘飘欲仙、是隐密的情感催化剂。从什么时候起,性变成任务要数着日子做、照着曲线做、还要期待着结果做
    马明睡前强撑着意识含混地说“你今天,是不是,易孕期”
    万相宜没听清。
    他又翻身滚过来,用他认为更清晰的吐字说“排卵期。是不是排卵期。”
    “万念俱灰”这个词,用在此处最为合适。
    她想起手术医生的话“术后2个月禁止同房。”
    艰辛备孕时,连续数月监测排卵,医生看着报告说“明天晚上同房,后天再补一次。为了保证精子质量和活力,不建议每天做。”
    往事历历在目,回首尽是仓惶。
    她下地关灯,顺便拾起手机,那个小记者又有新消息,他说“我第一次见包里装这个,男女都算上。”
    万相宜没理。
    晚上7:30的饺子馆,搭上“热气腾腾”“欢乐祥和”这样的词,一点都不过分。
    吧台侧面靠墙这桌,是尹小航最喜欢的。
    这家饺子馆像是民宅改造,隐约可以看出2室1厅的格局,他坐在“客厅”里,远离入户门。
    门上挂了塑料门帘,挂得久了,被人扒拉来扒拉去,中间几条已经氧化变黄。
    今天客满,尹小航捏着油腻的塑封菜单,眼睛盯着门口,他在等人。
    门咣当一响,他就认出是万相宜。
    万相宜走进陌生的饺子馆,目不斜视,直奔吧台。
    这种偶遇似乎有点多,不过也不意外,紫竹桥供应晚饭的小饭馆就这几家,饺子更是别无他号。
    万相宜点了三两水饺,同一种馅。因为对菜单不熟悉,她问店员一两有几个,店员说6个,她说那来三两吧,打包。
    尹小航没躲没藏,也没盯着她看。他这桌离吧台最近,通常要打包带走的顾客,等待煮饺子时会坐过来。
    他想坐过来的话,是主动打招呼,还是等她认出自己
    店里人声嘈杂,她没动地方,付款后,靠着吧台,看里面的几样凉拌菜。
    没过多久,水饺打包好,她提着袋子径直走了出去。
    尹小航目送她与一个壮汉错身,挑帘、出门。
    壮汉两大步走近,边走边举手示意,尹小航还看着门口。直到壮汉坐下,尹小航才意识到他等的人到了,叫了声“师父”。
    桌上摆了一盘陈醋菠菜花生米,尹小航等人时拣了边上几粒。他把菜单递给师父,又从靠墙的筷笼里抽出一双筷子,筷头朝向自己搭在盘沿儿上,规规矩矩摆在壮汉面前。
    于帅说“认识”
    尹小航“谁”
    “刚出门那女的。”
    “好像在哪见过。”想到微信聊的那几句,又觉得自己撒了谎,莫名心虚。
    俩人点了两盘水饺,服务员给提来4瓶啤酒。
    于帅边开酒瓶边说“你今年多大了”
    “我91年的,怎么了”
    “也难怪。”他给徒弟倒上酒,“现在小年轻都不兴结婚了,一逼婚就说自己交际圈子小,能不小吗,不是泡吧的,就是吃外卖的。”
    尹小航“师父,这是被逼婚了”
    “我要是有你这张脸,我你跟我交个实底儿,这些年你咋回事广告部说你什么,你想知道吗”
    尹小航长得并不粉嫩,除了球鞋讲究一点,也不穿潮牌,基本款挂在身上,不甚讲究,但看着挺顺眼。
    当初刚来报社实习,于帅以为他是玩票儿来的,没怎么搭理他。后来看了他写的稿子,才品出点味儿来,这小伙子长得放荡不羁,骨子里却极有韧劲儿和主见。
    于帅膀大腰圆,络腮胡刮得不勤,头发也懒得剪,跑活总被当成电视台的摄像,普罗大众的观念里,这个体格子与摄像机才是绝配。
    可人家是如假包换的文字记者,笔杆子硬,又精通见微知著的细腻,这是于帅的特长,尹小航的很多理念都是他教的,很多主意都是跟他碰撞出来的。
    饺子馆是他二人的据点。
    尹小航对外人有多冷淡,对于帅就有多热情。其实,尹小航今天遇到了件堵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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