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信中细述。大约是那和尚有个相熟,也在市面上扶乩。一般是有人去庙中上香请愿时,那和尚便花言巧语将人引上街面上扶乩术士处,赚些钱钞两个人分成。大约是这刘南奇他夫妇两个也请神颇灵,倒与这和尚有些争利,因而不和。因这个话头,小生前几日才到城里时,也曾到那圆恩寺中造访过那光明和尚,只说要求一求此榜中不中,确被指了一个去处,叫小生扶乩,所费巨贵。但因也摸不到他什么门道,追查不出。只在街上打听出刘南奇旧日租赁之所,现我二人也租了下来,想寻寻看其中有没有什么他的踪迹。”
    府台官点一点头“你倒是个仔细的”
    又问左右人等“这个叫光明的和尚在不在提押到堂的里面叫这秀才前去辨认,看认不认得他出”
    很快有人来将陈隐和燕水引出来,往后面一个耳房里走来。那府台看着不放心,也跟着他们一道走出来。
    后面耳房中的这一众和尚,昨夜里睡到一半忽然听见自家后山那边轰隆一阵巨响,赶紧爬起来看时,竟是墙塌了还未等搞清楚来龙去脉,便有衙门里的公人赶到,三下五除二地从墙下面的坑里起出来五、六具尸首,然后又不论三七二十一地将他们一干和尚全都带到府衙里圈着来了。
    这一群和尚,日常都是在寺庙内拿事的,有负责起居的典座,纠正举止的纠察,口齿伶俐的知客,管账拿钱的监院。因这圆恩寺乃是敕建,故官府也不敢太过造次,只将那都监以下,火头、洒扫以上的和尚尽皆拿了来,也不敢都下进牢里去,都暂且先押在耳房内,还一人给他们一个蒲团。
    待陈隐走进去看时,只见挤挤挨挨的一屋子光头,哭的哭,嚎的嚎,各自惊慌失措,无有一安静,有的念念有词只祈求佛祖渡他脱灾厄,有的哀哀戚戚忙怨叹自己时乖命不济。
    其中只有一个,盘腿坐在靠墙的一个蒲团之上,轻阖着双目正在闭目养神,看神情极为平静自若,正是那光明和尚。
    那官儿见陈隐看得仔细,用手指在那房内一指,道“全在这里了,你说你见过光明和尚,倒指一个出来给我看。”
    陈隐毫不迟疑,直向墙角的位置指去“就是他”
    他这一声不大,却极是坚定,那官儿听了点一点头,心道他倒真是认识的。
    却不料那光明和尚听见,倏忽便把眼睛睁开了,两道如电目光恶狠狠地盯住了陈隐,立时发出一串极阴森的冷笑来“哈哈哈哈哈哈我当是谁,原来是陈秀才你自己为吞没那刘南奇刘秀才好大一锭金子,杀生害命,倒将这一壶脏水泼到了我这出家人身上”
    他一语既出,陈隐心里便道要糟方才同这官儿讲话,便知他是个极不通世务的。这和尚这样诬赖他,倒不知这糊涂官会怎样想。
    果然,未等他反驳,那钱塘府看向陈隐和燕水两人的目光已大变,从方才看待苦主的态度,瞬间变为看待疑凶一般。
    燕水“哎哎哎你这官儿这寺庙里可挖出好几具尸体呢,有一具不是死去五、六年了吗那总不会都是我们杀的吧五、六年前秀才都还是个住在乡下村里的孩子呢又从未上省城来过,如何杀人这和尚怕不是见我们认出他来了,想要攀诬我们他这是威胁人证,理应罪加一等”
    他这几句话讲得虽很在理,却直称钱塘府为“你这官儿”,自然也是极为粗鲁无礼。
    钱塘府不由得脸色一沉“两厢里互相指证,既此案干系重大,你们也暂不能走”
    又吩咐道“来人你去师爷那里拿一副笔墨来,这是个秀才,他自会书写,且将这二人押到西边的空耳房里,叫他把方才所述都录下来。”
    燕水一听,气得七窍生烟,正要发作,却被陈隐一把拉住,向他府台官道“小生与这位朋友自信清白,大人既要审问明白,理当从命。”
    那官仿佛已倦了,懒怠再理他们,也不答这话,便自顾去了。一时有人将陈隐和燕水赶入一间房内。同和尚一样,都在后院,和尚在东耳房,他们在西耳房,好在他们只有两个人,不用像和尚挤挤挨挨的一大窝,连挪个地方都麻烦。还有人给抬了张几案,并笔墨纸砚过来,指着那桌子对陈隐道“写罢老爷吩咐了,要如实写,不可扯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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