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怀瑾的作息很规律,夜间几乎不曾呆在外面。
    一般来说,他会在十点之前一定会处理好所有事情,上床睡觉。
    可今天,因为突发事故,他回房间的时间晚了一点。
    卧室的装修很简单,色彩也相对单调,大片的白墙中嵌着高级感的深灰,大床铺着银灰色的床单,低调又有格调。
    天花板的灯光大亮,时怀瑾披着深蓝色的睡袍靠在床头,举着平板看资料,却总是走神。
    反反复复几次,时怀瑾眉头一皱,干脆关了平板随后扔在一边,而后捞过床头的木盒。
    高级楠木的方形木盒,右下角刻着一个小小的“瑜”字,字上刷了金漆,带着金属感的颜色在耀眼的舞台灯光下闪闪发光。
    瑜。
    瑜安之。
    启唇无声地念了下这个名字,时怀瑾打开了盒子,修长的手指拎起玉坠在眼前晃了晃,拨了两下。
    月牙形的玉坠子系着红色的同心结,衬得色泽越发温润。
    时怀瑾没直观地看过月亮,他想,月亮应该就是这个样子。
    就像他在没有和安之近距离接触之前,也觉得安之,就应该是舞台上那个样子。
    “听说这里的佛跳墙很好吃,我能预订吗”
    她软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怀瑾叹了口气,又重新将玉坠放进盒子收好,关灯躺下,闭上了眼睛。
    退婚的事情越来越麻烦了,明知道不能再拖,但他却一直找不到机会说出口。
    甚至,心中已经有了一丝丝动摇,虽然他很不想承认。
    太阳钻出云层,调皮的光线从窗帘的缝中挤了进来,泄在卧室浅灰色的木地板上,留下一条条亮色的花纹。
    时怀瑾睡眠朦胧,他似乎感觉到有什么毛绒绒的东西触在脸上,麻麻痒痒。
    如昨晚在车上那般,安之压在自己上方,长长的黑发柔顺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扫在自己脸上,微痒,又香。
    他被迫和她靠得极近,呼吸近在咫尺,相互交缠,他嗅到了她身上的香,甜味分子跳动着,细细密密。
    游移的目光不小心撞上,她红了脸,又怯怯的移开,长翘的睫毛扑闪扑闪,如透明的蝶翼。
    喉结滚动是下意识的生理、反应,时怀瑾一下子睁开了眼,哪有什么春色,入目一片亚黄。
    是呵呵毛绒绒的大尾巴,呵呵正趴在床边看着他,嘴里留着哈喇子。
    “嘣”,气泡破了,脑子里那点旖旎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
    时怀瑾拍了下额头,拎着呵呵的尾巴扔开,趁着床垫坐了起来。
    床边的手机像是算准了一般,适时响起。
    周末放假,时老爷子早早就打了电话过来,让他叫上时穆一起回老宅。
    想着有段时间没有去看老爷子了,时怀瑾也没拒绝。
    安排好公司的事后,他拿上去年酿好的桂花酒,还有前段时间去茶庄讨来的福鼎白茶,顺道去c大拎起大白天还在睡觉,就等着晚上和同学去酒吧浪的时穆一起回了老宅。
    午饭后,时穆被时修揪着耳朵去训话了,时怀瑾扶着时老爷子去了茶室。
    老宅远离市中心,背靠连绵山川,有了些年头,老爷子决定搬回来住的时候时穆让人在原有的园林基础上翻新过,保留了旧时格局,增加了现代因素。
    唯独茶室,一动未动。
    茶室虽名为茶室,但并不是一室,而是一座独栋的楼阁,年龄比时怀瑾还要大个几十岁。
    一共三层,一层是储茶间,外面劈了快小院子,专门晒茶,二楼是书画间,挂满了老爷子喜欢的各种名贵书画和经文,诗意带禅。
    三楼才是茶厅,楼里全是茶具,露天阳台摆了低矮的大木几,铺着茶席,最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整套色泽极佳的紫砂茶具和黑白棋子。
    时老爷子视茶如命,也极爱这黑白两道,每次时怀瑾过来来,他都要拉着时怀瑾下过瘾才肯罢休。
    正午时分,日头高悬,热度被半垂的竹席隔在楼外,微型景观置于茶厅墙角,水声潺潺。
    玻璃壶置于电陶炉之上,水微沸着,小气泡咕噜咕噜,热气徐徐上升。
    时怀瑾和老爷子一人一边,对坐在竹席上。
    棋盘上黑白棋子落了半边,一直安静下棋的时老爷子抬眸看了沉静了孙子一眼,满意地点点头,而后轻咳了一声,突然出声
    “阿瑾啊,爷爷快九十了,你今年也二十八了吧。”
    闻言,时怀瑾心头一跳,正要落子的手顿了一下,手腕一转,黑棋缓缓落在一个很微妙的地方。
    “叩”
    一子改变局势,这场博弈进入大杀局,本来慢慢悠悠的棋风突然变得凌厉。
    “是。”
    棋局的拉锯线长,终于进入白热化,可时怀瑾知道,他和老爷子的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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