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自个儿亲手洗的。
    小宫女才来不久,乖顺的很,听得直点头,便伸手去接魏晴手中的衣物。
    这时候,正有另一个小宫娥抱着一只肥大的狸花猫经过她的身侧。
    宫娥一边走着一边小声地嘀咕“怎么回事这猫上个月才伤了左腿,这会子怎么又伤了右腿”
    说着她抬手轻轻地拍了一下花猫的脑袋,宠溺道“定是你不乖,又乱跑看,这会子又给磕坏了吧”。
    魏晴侧首,看向宫女怀中抱着的那只狸花猫。那是宋禧养的,除了喂饭时间,寻常是不让人碰的。
    魏晴的目光定定地落在那花猫的后腿上,正见一道血口子,不甚规则,倒确像是磕碰的伤口。
    良久,魏晴缓缓低头,看向宋禧换下的经布,看向上头淡薄的血色
    第二日用早膳的时候,魏晴站在宋禧身边,一边为她布菜,一边试探着开口询问“公主,您房中那只猫怎么好像又伤着了后腿,您可知是怎么回事吗”
    宋禧喝着寡淡的稀粥,又加了几口酸黄瓜送粥,闻言,淡淡道“本宫心情不好,拿它发泄一番罢了”。
    魏晴看了她一眼,不再言语。
    接下来的几天,宋禧仍然每日都去皇帝的寝宫早晚请安,有时候能遇到以韩戟为首的文武大臣,有的时候遇不到。
    正月便很快这么地过完了。
    在正月的最后几日里,皇帝给韩秋慈的封诰圣旨终于下来了,封韩秋慈为南阳郡君。
    正月二十二,天气极好,无风无雪,苏项与韩秋慈一大早亲自来与皇帝谢恩,宋禧就站在殿外亲眼看着。
    没几日便听说苏项终于将迟到了数年的大礼补给了他心爱的韩姑娘。
    只是韩秋慈到底已经跟了他数年,如今有孕在身才得了这么个大礼,说起来也不是多么光彩的事情。是以,苏府也不好大操大办,只摆了几桌宴席,众人随了一点礼。
    第二日里,苏项携韩秋慈进了祠堂,将她的名字写入苏家族谱。
    大礼当日,韩贵妃来到宋禧面前挑衅,笑问“公主同本宫的妹妹妹夫好歹也算相识一场,要不要出宫去参加宴席公主若想去,本宫可以行个方便,带你一道”
    她见宋禧不言语,于是挑眉似笑非笑“公主便是不去,也该随些礼吧”
    宋禧被她挤兑的有些烦了,于是点点头,将苏项当年给她的那些聘礼着人抬了过去,算是随礼了。
    后来听说当天的苏项脸色铁青了一日
    宫里静悄悄的。
    这一日,没有大臣前来议事。
    宋禧站在皇帝寝宫前的照壁边上,她拢着双手,出神地回忆起当初与苏项才相识的日子。
    想当年宋禧很喜欢想当年,倒不是对苏项恋恋不忘,只是对当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日子颇怀恋罢了。
    当年,她究竟是如何爱慕上这个人的,已经记不大清了。
    只记得是十岁出头情窦较旁人开得有些早
    有一回父皇在广德殿大宴群臣,她悄悄躲在大殿的屏风后头偷看。
    那是她特有的权利,皇宫大内管禁极严,别的公主都不敢来前殿偷看,只有她敢
    然后,那一日,她就看到了他
    其实当时在座的青年才俊不少,但为何偏偏只注意到他呢
    宋禧回想,大约因为,当时他是唯一一个发现了偷窥的她,并且对她笑了一下。
    为何冲她笑了一下呢
    宋禧一在想这个问题,大概他当时只是将她当成一个淘气的孩子吧。
    一个淘气的孩子做坏事的时候恰巧被他抓包了,于是他给了她一个宽和而又心照不宣的笑容。
    宋禧将目光直直地落于面前的雪地上,拢在袖下的左手无意识地抚弄着残疾的右手。
    她想,当初他如果没有对她笑那么一回该多好
    那么,她就不会注意到他,就不会记住他,就不会喜欢他。
    那该多好
    有人从照壁后头转过来,宋禧回神,抬眼望去。
    是个宫廷琴师。
    宋禧来给皇帝请安的时候见过几回。
    听人唤他李书厌。
    其人姿容绝佳,不仅很得父皇喜爱,也引得六宫垂涎。
    李书厌抱琴从宋禧边上路过时,月白的袍角扫过雪地,扬起积了一夜的残雪翻飞而起,落到了宋禧的鞋面上。
    宋禧安静地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时,忽然开口道
    “先生的衣裳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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