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什么事情之后
    治疗某种撕裂伤口用的
    思绪至此,死拽也拽不回来宋禧觉得有些惊悚,于是手一抖,差点没将小瓷罐子给摔了出去。
    李书厌疑惑地抬眸看她,一开始还不解,但是将宋禧那一言难尽的表情仔细瞧了半天,渐渐也就回过味来了,知道她定是想到别的地方去了
    饶是李书厌向来淡然,此刻脸上也忍不住有些烧,于是,他半低头,红着脸解释道“我弹琴的时候,时常会伤到手指,所以身上常备些伤药”。
    “哦”,宋禧松了一口气,挤了半天才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心虚道“如此,就多谢先生了,先生放心,本宫必会早晚按时用药的”。
    李书厌将罐子塞到宋禧手中,然后胡乱地点了一下头,转身逃也似地走了。
    宋禧举着个罐子戳在原地僵硬地站了许久,这才抬手气恼地拍了一下自己脑门。
    半晌,她举步,渐渐回了望舒馆。
    回到望舒馆的时候,天色已黑,站在门前迎她的不是魏晴,是个陌生的宫女,身量较高,看起来也比魏晴结实许多。
    宋禧站在门前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回,然后一边往里走,一边问“你叫什么名字”
    宫女回道“禀公主,奴婢怀珍”。
    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宋禧听其声音,观其走路步伐,猜测她该是有武艺的。
    “怀珍”宋禧口中轻念着这两个字,然后道,“既跟了本宫,以后换个名字吧”。
    怀珍只沉默了一下,然后点头应是。
    取什么名字好呢宋禧环顾了一下周围,一时想不起来,于是看到什么就给她取什么名字“以后你就叫红柱子吧”。
    怀珍沉默的时间更长了,过了许久才垂头应是。
    宋禧走回卧室,先叫小宫女打了水来洗了脸,然后坐到梳妆镜前仔细照了照自己的脸颊,却见左脸肿的老高的,通红通红的,唇角还裂开了些许,因为她一直舔,所以一直也没结痂,丝丝渗着血。
    红柱子立在身后,将她望着,然后道“公主稍后,奴婢已经差人去太医院请太医了,一会儿便来为你看伤”。
    红柱子说话的声音硬邦邦干瘪瘪的,丝毫没有魏晴的柔和细致。
    宋禧听得直皱眉,在心里便不是很喜欢她,于是问“魏晴呢”
    红柱子简短道“调走了”。
    宋禧掏出李书厌送的药膏,按着他的说法,用签子挑了一点抹在脸上,只觉得冰凉冰凉的还带了点青草的气息,用着挺舒服,闻起来也是很好闻的。
    宋禧由镜子中看身后的红柱子“什么时候调走的”
    “今日午后”。
    宋禧思量着,作为一个眼线,魏晴误传信息,也不算是小的失误了,这一番调走,只怕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韩戟也从不是什么善类
    宋禧倒不是可怜她,只是这些日子有些习惯她那般细致体贴的照顾罢了。
    反正都是被人监视,多一个少一个,也没什么区别,她说“把她找回来吧,我不习惯你伺候”。
    红柱子犹豫,宋禧回身皱眉看她,红柱子将目光落在宋禧腕间的串珠上,半晌点头应是。
    应完是,红柱子便举步出去了。
    宋禧看着红柱子离开的背影,然后将手腕抬起,拨弄了一下上头的串珠,半晌,她扯唇讽笑了一声,暗叹,这死物竟比活人管用
    这么一扯唇角,又觉得有些丝丝的疼,宋禧愈发将眉头皱紧,只觉得又烦躁又难受,然后连晚饭都愿不吃了,便去睡了。
    睡到一半,红柱子又回来了,将她摇醒说太医到了,要给她看伤。
    宋禧刚刚睡着便被人从梦中吵醒,脾气躁的很,只梗着脖子吼一句“叫他等着”。
    太医比较倒霉
    还是昨晚撞破“奸情”的那位太医,他还没来得及从昨晚的惊吓中缓过劲儿来呢,今儿又缩着脖子在望舒馆大殿前等了一夜。
    他得了吩咐,没有给公主看诊,他不敢走啊。
    第二天,天一亮,魏晴回来了。
    她亲自将太医请进前厅候着,然后去后面寝室伺候了宋禧起床洗漱。
    宋禧起床的时候掀起眼皮看到魏晴还是个全须全尾的模样,也没掉个耳朵少个手指什么的,也就懒得多问她话了。
    经过一夜,这会儿,她的左脸已经不怎么疼了,只是似乎越发肿,涨得她脸皮难受,于是宋禧只丧气着脸,皱着眉头坐在桌边安静用饭,一句话都不说。
    魏晴好容易伺候了她用完早饭,好歹才将太医请进来。
    在殿外侯了一夜,太医的脸瞧起来比宋禧还丧气,他也不耽搁,麻利的一番望闻问切,一番鼓捣之后,好歹开了一些去肿化瘀的药,太医与魏晴仔细交代了用药时辰和计量,然后背着药箱垂头丧气地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因为脸上有伤实在太难看了些,宋禧也不再出门了,只每日里关在望舒馆中养伤。
    因为禧不出门,镇日里脸色都阴沉沉的,魏晴偶尔便捡些道听途说的故事来说与她听,给她打发时间,虽然故事说的不若外头茶馆里评书说的好听,倒也算是有头有尾的。
    又说哪宫的宫女冒冒失失的冲撞了韩贵妃,差点撞坏了贵妃的胎,贵妃罚她跪了三天三夜,生生跪死了。
    又说信贵妃渐渐从丧子之痛走出来,日日带着她那刚满五岁的小孙子去给皇帝请安。
    又说冷宫那边前两日走水了,差点烧死了人,还好刘太后身边的姑姑发现的早,喊人来及时扑灭了,才没闹出人命来。
    这一日魏晴又与宋禧说道“前儿听人说,宣平侯被人参了一本,告他供职吏部,却卖官鬻爵,收受贿赂,还纵容家奴强占民宅。昨儿,那位侯爷才被革除了职务,如今在家里等着查办呢”。
    哦,宣平侯,苏胡,苏太后的亲弟弟,苏项的亲叔叔宋禧揉了揉额角,现在她听到姓苏的就头疼。
    这些本不是什么大的罪名,只别闹得太出格,天下的乌鸦也没几只是白的,上头从来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如果上头因为这些事办了你,那只能说明你得罪人了。
    这会子这魏晴巴巴地来与她说,宋禧也明白她的用意。
    只是她不大感兴趣,如果哪一天韩戟被革职查办了,她可能还感兴趣点。
    魏晴见宋禧懒洋洋地侧过身子,面朝床内睡了,想了想,也就不打扰她了,小心地放下床帐便退了下去了。
    三月初,春意逐渐浓,宋禧关在室内养了十几日,脸上红肿消退,已然看不出是伤过的模样。
    宋禧渐渐地偶尔也会出门走动几步。
    这一日早膳过后,红柱子从外头进来,站到宋禧面前一板一眼道“文华门外头有人递进来消息,要见你”。
    宋禧正把盏喝茶,闻言,掀起眼帘看了她一眼“谁”
    红柱子面无表情道“你夫君”。
    宋禧一个手抖,差点将茶盏打了,怔了半晌,然后恍然是了,差点忘了她已经成亲了,是有夫君的人了。
    想了想,宋禧唤了魏晴来给她梳洗换衣。
    然后便扶着她的手,往文华门款款走去。
    这几日春风暖融融的,催开了满路的花木,宋禧一路走,一路瞧着,由此颇耽搁了点时间,是以走到了文化门的时候,已经快到午膳时间了。
    宋禧折了一只桃花在手,一边把玩着,一边晃悠悠地踱着步子。
    甫一抬头间,忽见一人文华门外进来,来人身形高大,脚步匆忙,一身铁甲犹未脱去,显见是才巡完城来找皇帝述事的。
    那人显然也见到了宋禧,他先是一怔,不由得便顿住了脚步。
    宋禧挑了一下眉头,弯唇,款步迎上去“苏将军,你此来,可是要”
    她原本想调侃苏项几句,但是话没说完,她生生给打住了。
    因为她忽然触及到了苏项的眼神
    暴怒的憎恶的痛恨的铁黑的眸子中闪着恶兽一般的寒光叫宋禧怀疑这个男人下一瞬是不是就要扑上来将她一把撕碎了。
    宋禧的心跳逐渐加快,砰砰地撞击着胸膛,叫她整个人都微微战栗起来,她梗着脖子半晌才艰难地咽下了一口吐沫。
    这噩梦般的眼神,她四年前也见过一回。
    就是那一回那一天所发生的一切,生生将她打入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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