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细想,那次发生关系后也和现在情况一样,她要一走了之,陆林钟一言不发任她走。是陆林钟的私生活一向开放,还是在国外待了多年潜移默化耳濡目染,觉得发生关系也没什么。
    安槐序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已经快十二点,生活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心上人迎头给她一瓢冷水。别人十年饮冰,难凉热血,她两天就不太行了。
    又是辗转难眠的一夜。
    周二一早,安槐序刻意提前出门,吸取昨天惨痛的教训,凭借着纤瘦的身板,迈开长腿,越过高山,跨过平地,挤进缝隙,顺利地搭上了时间理想的一趟地铁。
    安槐序自以为深谙挤地铁的精髓,生活终于不再那么为难她了,却发现自己的衬衫下摆居然被门夹住了。
    安槐序“”
    安槐序在众目睽睽之下顶着她炸开的小卷毛,带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暗自用力拔衬衫。
    拔不出来。
    旁边站着的大叔看见了,好心帮安槐序一起拔。
    半分钟后。
    大叔“小姑娘,拔我肯定是能帮你拔出,只是等下衣服破了的话你不太方便,要不还是等这侧门开吧。”
    安槐序“”
    安槐序安静地站着,衣服被夹住她连换个姿势都做不到,换乘的站已经到了,这侧门还没有开。
    安槐序眼睁睁看着换乘站下去一批人,又涌上来一批人,眼睁睁看着车门关闭,眼睁睁看着列车向前疾驰。生活可不止扇了她耳光,还往她鲜活脆弱的小心脏上直接插刀。
    她默默地坐到了这一侧车门打开的站,默默地去了对面坐回去,默默地赶到单位和同事一起去食堂吃了个午饭。
    地铁,简直消磨了她上班的热情和活力。
    安槐序想,她真的不能再迟到了,连续两天渎职,实在有愧于公职人员的身份和人民赋予她的伟大使命。
    远远看见主任坐在了食堂东北角,安槐序当即端着自己的餐盘,坐在主任对面“主任”
    安槐序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下面是乌漆嘛黑的眼圈,主任“喔嚯”一声,显然被安槐序这憔悴模样吓到了。
    安槐序“”
    “小安同志,最近夜生活是不是安排得太丰富了一点”
    安槐序“”
    主任笑眯眯的继续道“偶尔迟到没有太大关系,但不要太明显嘛,不然我多为难。”
    安槐序“”
    主任“你找我什么事呀”
    终于让她有机会讲话了,安槐序扒拉下头发,眼珠一转,“主任,咱们单位有宿舍吧我想交个申请。”
    “交吧,你先写好了交到人事科。”
    主任语气轻松,安槐序眼睛都亮了,感觉主任此刻自带背景特效,散发着金色的光晕。好在生活又有了希望,上帝对她不薄,虽然关上了门,但好歹给她留了窗。
    “我今晚就可以住吗”
    主任慢条斯理地拿起桌上的牙签,拧着眉看着安槐序“今晚”
    安槐序心想,单位可能还得安排人收拾一下,不能太急了给人添麻烦,今晚还是勉为其难地在许终玄的家里将就最后一晚上吧。
    她改口道“那明晚可以吗”
    主任指着食堂外面那块杂草疯长的荒地“喏,市政的审批刚下来,还在做规划图呢。”
    安槐序“”
    单位从前的老宿舍已经排满了人,新宿舍的图纸都不知道才画了几根线儿。安槐序脸上挂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和主任一起吃完饭,神色怏怏回了办公室。
    又是一个无所事事的下午,安槐序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她不仅有明天继续挤地铁的悲伤,还有陆林钟对她爱答不理的失落。陆林钟不搭理她会不会是因为昨天陆林钟没看到短信,再加上发短信不够诚意那她今天满怀诚意亲自去致天邀请陆林钟吃饭可以吧。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的时间,安槐序掠起自己的随身物品,跑出办公室,直奔地铁口,
    下班高峰期,大多数人都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津城十字街上挤满了年轻的男男女女,被夜幕包裹的城市换上了更加绮丽的华灯彩衣,安槐序希望以后她和陆林钟也能并肩身在其中。
    致天楼下。
    安槐序轻车熟路地和前台打过招呼,嘴角不自觉地勾起。
    电梯停稳,安槐序还没走出电梯,勾人的饭菜香气就率先闯进来,以她对陆林钟的了解,陆林钟是绝不可能吃外卖的。
    她吸吸鼻子快步走过去,办公室的大门敞开着,秘书把手里的保温盒打开小心地端到陆林钟面前“陆副总,您上次说我便当里的红烧排骨好香呢。”
    陆林钟挑挑眉,当时礼貌性随口一夸,不提起她都不记得夸过。脸上还是带着感激的笑容,客气道“是特地做给我的吗看起来很不错。”
    “您不喜欢吃外卖,加班需要体力。”收到上司的夸奖,秘书的声音不自觉抬了一个调,“您尝尝看”
    陆林钟自然卷翘的睫毛随着眼球上下掠动,在想如何婉转拒绝秘书的好意,余光扫见安槐序在不远处,酸了吧唧地看着她。
    “你就用手里的筷子夹给我尝一尝。”陆林钟冲秘书勾唇,红枫色的唇笑起来何止艳绝。
    安槐序上扬的唇角消失,连带着陆林钟嘴边的排骨她都觉得酸。
    陆林钟微微张口抿了一点排骨上的肉“很棒。”
    秘书察觉到门外有人,侧过身有礼貌地问安槐序“请问您是”
    陆林钟给秘书递了个眼神“许总的朋友。”
    安槐序强压酸涩又暴躁的情绪,她从单位大老远挤地铁跑来看陆林钟在办公室撩秘书陆林钟这个是人就下手的花心大萝卜,私生活混乱,眉来眼去让秘书喂排骨,一口开就急着和她撇清关系,肯定是为了方便以后还让小秘书喂红烧排骨。
    陆林钟这个渣女,安槐序忍住暴走的情绪,紧紧管住自己的拳头,怕等下忍不住把陆林钟打进医院。
    秘书收拾好桌面上的食品保鲜盒,迅速离开陆林钟的办公室。
    陆林钟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格通风,办公室里食物的味道很快淡去。
    蓝白色的v领裙修饰她本近完美的上围,褐色的长发挽起一半,用长夹固定,平日里陆林钟喜欢穿色彩亮丽的衣裙,这样淡雅的打扮反倒更容易让人注意到她明丽张扬的美貌。
    陆林钟不仅知道自己有多美,还知道怎样修饰衬托自己的美,比如现在,她还站在窗边,侧身对着安槐序,明目张胆地持美行凶。
    陆林钟“什么”事
    “没事我来找许终玄的”
    陆林钟办公室门被安槐序摔地一声巨响,秘书探出头莫名地看着安槐序,又迅速缩回目光。
    安槐序满腔怒火走出致天,再次扑腾着即将折损的翅膀,挤地铁回到津南中心。
    陆林钟没有给她发过来半个字。
    好很好非常好
    夜深人静,正是内心戏十足的时辰。安槐序洗完澡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陆林钟是不是玩腻了
    平常她身边那些津城出了名的纨绔一起攒局子的时候,一个个都是左拥右抱,贯彻“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手足不可断,衣服经常换”的人生信条。
    难道陆林钟也像那群纨绔一样,把自己当做新鲜物吗她明天必须和陆林钟问问清楚如果陆林钟真的把她当玩物,那她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真人财两空。
    周三下午,安槐序提前做完手头的工作,掐着陆林钟下班的点儿到了致天,这个时间陆林钟的秘书要是敢和陆林钟在办公室吃排骨,她就敢去许终玄面前举报她们上班不务正业。
    安槐序脚下生风,正准备一溜烟儿直接上楼去,被前台小哥叫住。
    “安小姐,您是找许总还是找陆副总”
    安槐序眯起眼睛,怎的陆林钟为了安心吃红烧排骨还刻意交代前台拦她
    安槐序“我两个都找。”
    前台歉意道“许总今天下午在外面开会还没有回公司,陆副总去应酬了。”
    安槐序“”
    一拳怒火打在棉花上,安槐序神色黯然地走出大厅,陆林钟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会来找她,可是陆林钟竟然没有说她会去应酬,害自己白跑一趟,安槐序只觉得透心凉。
    手机“嗡”地震了起来,安槐序盯着屏幕上的来电人,嘴角抖了抖。
    安槐序“喂”
    “老大,狗子前几天得了辆新车,国内只有三台,稀罕着呢,一起去北郊试车呗”
    “不去,我忙着呢”
    “忙什么呢你都多久没和我们一起出去了上次见你都是六月的事儿了,现在都要九月了。来呗,局哥几个都攒好了,只能你大驾。”
    安槐序一想,正好去发泄下情绪“好地址发我。”
    可问题是她怎么去她要是打车和那群狐朋狗友去玩车,他们不得笑趴下那就真在四九城出名了。
    “还是不了我真有事,忙着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下次再约。”
    趁着对面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安槐序抢先一步把电话掐断。
    宽阔的车道上车辆川流不息,繁华热闹的十字街人来人往,无数带着笑意的面庞从她眼前掠过。所有人的生活都光鲜亮丽,缤纷多姿,除了她。
    周四,安槐序眼下的那片乌青越来越重,整个人也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彻底蔫儿了。
    “安槐序,你不舒服”同事徐楹嘴上问着,顺手倒了一杯温水。
    安槐序苦巴巴地说了句谢谢。
    徐楹“怎么感觉你这几天都不在状态啊”
    “唉,我现在住在南区,每天挤地铁上班。”
    安槐序一声长叹,还好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她压低声音继续道“不管我是五点出门还是六点出门,不管我是挤了上去还是没挤上去,反正天天迟到没得跑。”眼角也跟着耷拉下来,“早上上班俩小时,下午下班俩小时,一天光是坐地铁就要四小时”
    白天遭受地铁的折磨,晚上还要遭受陆林钟的折磨。只要一闭眼,脑子里就出现陆林钟那张脸,还有那张香甜好吃的嘴,晚上想得睡不着,刚睡着没多久又要起床了。
    安槐序都不忍心再继续往下说。
    “这样啊。”徐楹冲安槐序笑笑,“我在单位附近的小区里租了房子,一室一厅,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暂时和我住的。”
    “真的吗”安槐序身体突然坐正,黑白分明的眼睛像一汪深潭,幽不见底。
    徐楹点头“我男朋友偶尔会在,平常我一般都是一个人。”
    “那我给你付一点房租吧。”安槐序站起来作势就要拿包掏钱,手刚摸到钱包,立马就想起自己没钱这个残酷的事实。
    徐楹摆摆手“不用不用,你平常帮我那么多忙,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谢你,你来我这儿住,哪里还需要给房租啊。”
    “那谢谢啊。”安槐序默默地把钱包藏在身后,也顺水推舟给好同事一个感谢自己的机会。
    上帝这回总该给她留扇窗了吧。
    下班前安槐序刻意发消息告诉许大总裁,津南中心那边她不住了,改天会去致天还钥匙,感谢许总临时收留。
    从单位到徐楹家步行只需十五分钟,房间确实不大,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客厅也摆了一张单人床,安槐序虽然在家里娇生惯养着长大的,但是适应能力极强,也不挑地儿。
    安槐序本想再去致天找陆林钟的,又不想第一个晚上借住就晚归给徐楹添麻烦。
    天幕渐渐笼罩下来,小出租房的客厅窗口也正对着十字路口,远比不上津城十字街热闹繁华,安槐序匆匆洗了澡,靠在单人床上紧盯着手机。
    她找陆林钟,陆林钟不回她。她不找陆林钟,陆林钟也不找她。那她给不给陆林钟发消息有什么区别
    陆林钟也会像她这样因为想念彻夜彻夜睡不着吗陆林钟也会像她这样捧着手机半天都不知道发什么吗
    陆林钟那个渣只知道吃红烧排骨
    安槐序把手机一扔,蒙上被子睡觉。
    致天陆林钟办公室。
    秘书拿着工作小结推开陆林钟办公室的门,墙上挂钟的时针已经指向九点,她温言提醒道“陆副总,很晚了,您还不回去吗”
    陆林钟笑了笑“你先下班吧。”
    “嗒”,关门声轻缓,整层楼只剩下陆林钟一个人。
    陆林钟旋转办公椅,对着致天外望不到边的高楼,陷入沉思。
    昨晚她出去应酬,遇到几个和林氏集团来往很密切的朋友。豪门世家,名门贵胄那点家事一向比饭桌上的佳肴更适合下酒。她故意问起林氏集团的公子哥什么时候订婚,其中一人神神秘秘地告诉她婚事吹了,别声张,就是这几天的事情。
    她不动声色地抿了口红酒,上流人士交际圈里的风流韵事一旦被拿到台面上来说的时候,往往已经失真。相反,遮遮掩掩的事情才更可信。
    婚事吹了的时间太凑巧,陆林钟结合安槐序一连多日的反常举动,有的事情渐渐水落石出。
    陆林钟站到窗边,望着对面大楼上闪烁变幻的华灯。快十点了,安槐序为什么还不来致天找她,今天不会来了安槐序只有这么点耐性,这么快就放弃了吗。
    她掏出手机,在对话框里打上了“小序”两个字,删删减减,又把手机放回包里。
    周五清晨,安槐序从朦胧中醒过来,即便已经七点多,她也敢不紧不慢洗漱,还能顺道儿去德园吃早餐。不用挤地铁,生活实在是太美好。
    想起地铁惊魂四日,她老泪纵横。
    下班前,安槐序打算先去致天把津南中心那套房子的钥匙还给许终玄,再去趟超市买些生活必需品。她刚出单位大门,迎面开来一辆812 suerfas,毫不费力吸引了道路两旁行人的注目。
    安槐序一愣没错,是她日思夜想的渣女。
    微风扬起夕阳把陆林钟秀美的卷发镀成浅咖色,红唇妩媚,她踩一脚油门把车停在安槐序身侧“上车。”
    安槐序“陆小姐,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陆林钟“我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安槐序内心os终于舍得来了
    在一起进度条98,我要撒糖了,请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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