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此之前,玉妃姐姐得答应我一件事,不管结果如何,都不可以心软,也不可以太过激动,得顾着肚子里的孩子。”靳月直勾勾的望着她,“能答应吗”
    顾白衣冲她笑得极美,悄悄伸出小拇指,“来”
    靳月眉眼弯弯,“拉钩”
    离开承欢宫的时候,天色都不早了,靳月拢了拢身上的披肩,嘴里哈着白雾,扭头去看一旁的芳泽,“姑姑以后莫要在雪地里等着,万一冻着可怎么好”
    芳泽笑了笑,“太后娘娘是一刻都等不了,奴婢自然得候在这儿,您一出来,奴婢就得领着您过去。慈安宫里的点心都备好了,公主快些过去吧”
    “是”靳月嫣然轻笑。
    又有好吃的咯
    霜枝直摇头,少夫人怕是忘了,之前是谁吃撑了,还被撑晕过去,醒来直喊肚子疼
    风雪过后有晴天,这话好似不假。
    但对于顾若离来说,宛若晴天霹雳。
    立在燕王府里,站在空寂的院中,她仰头瞧着被阳光消融,吧嗒吧嗒往下掉的檐上雪,心如寒雪,无半分温暖可言。
    “主子,您真的不去求情”琥珀断然没想到,顾若离这般心狠。
    如今这种情况,若是无人求情,侯爷夫人必定难逃一劫,一个连自己母亲都可以见死不救的人,还能指望她有良心吗
    旁人不知道,琥珀却清楚,丁芙蓉一心只想让顾若离做人上人,明里暗里的费了不少劲儿,可现在呢有那么一瞬,琥珀已经预见了自己的下场。
    “去了又有什么用”顾若离面无血色,“你以为现如今的我,还是以前那个,春风得意的顾侧妃吗燕王府现在都挑不起大浪来,我又能做什么”
    琥珀叹口气,“可是夫人她到底是您的生身之母啊”
    “那又如何出事的是承欢宫,她要害的是龙嗣,我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跟天斗。”顾若离很清楚眼下的形势,“若是小王爷情分如往昔,还能搏一搏,可现在我能保全自己,已是不易”
    皇帝没有牵连夜侯府满门,已经是看在顾白衣的面上。
    这点,顾若离心知肚明。
    “要不您去求求玉妃娘娘”琥珀也不知该说什么。
    顾若离冷笑,“她是始作俑者,你觉得她会心软吗现在的顾白衣跟靳月走得很近,她若是真的顾念旧情,就不会把我娘丢进天牢里。”
    “要不,去求侯爷”
    琥珀这话刚落地,顾若离猛地心神一震,她倒是忘了这一茬。
    只是
    父亲在哪
    “父亲的手里,倒是有样东西能救人”顾若离眯起危险的眸。
    拿到了,就能换母亲的性命。
    “那奴婢这就派人去找。”琥珀忙道。
    顾若离点点头,“务必找到他”
    “是”
    偌大的京都城,想找一个人,其实并不容易,但顾若离觉得,顾殷肯定没走远,定然还在附近徘徊,只要找到顾殷,让他念在一日夫妻百日恩的份上,应是可行的。
    当然,所有的前提是,靳月不能从中作梗,而顾白衣亦不可插手毕竟一个背后是太后,一个背后是皇帝,都不好惹  一直到了天黑,靳月才从宫里出来,傅九卿的马车早就停在宫门外。
    小妮子一上车,就扒着他不放,老老实实的被他圈在怀里,不争不扎,极是安稳。
    “痛快吗”他的掌心贴在她的后腰处,轻轻浅浅的凉,隔着衣裳亦能一点点的渗进肌里。
    靳月呼吸一窒,下意识的坐直,额头贴在他的脖颈处,低声应了句,“甚好对了,你不是帮着爹去、去理账吗为何现在就回来了”
    “父亲出城,我自然是要回来,你还有两日。”他说。
    不知道为何,他提及两日的时候,好似声音停顿了一下。
    她仰头望他,笑得两颊绯红。
    “笑什么”他俯首,在她唇上轻啄,“再笑就不客气了。”
    靳月想了想,极是认真的问,“这算是先礼后兵吗”
    “只要是你,怎么样都好。”他愈发将她抱紧。
    她不知道,原本他是要跟着傅正柏离开京都城的,毕竟北澜使团在京,他跟着傅正柏去收账,正好名正言顺的避避风头,可小憩片刻却被噩梦惊醒,他便打消了躲避的念头。
    梦中,她的药丢了
    梦中,他的她又丢了
    “别说话,让我靠着一会”他抱着她,倦怠的靠在软榻上,“我眯会。”
    如此,心安。
    睡前,他想着,自己这般提醒吊胆,定是因为她体内金针未取的缘故,若靳月还是以前的靳月,有自我保护的能力,他必不会如此担心。
    可事实却是,你若心里有她,不管她武功盖世,还是权倾天下,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你对她永远都不会放心。
    靳月深吸一口气,听着耳畔均匀的呼吸声,瞧着那张毫无血色的俊容,一颗心忽然砰砰乱跳。她自问不是个以貌取人之人,可自从遇见他,日日处着,反而愈觉得难以自拔。
    趁着某人睡着,小妮子逐渐靠近,轻轻的在他脸上啄了一口。
    嗯,滋味不错。
    再来一下
    殊不知某人削薄的唇,几不可见的弯了一下。
    浅浅的,悄悄的。
    大概也是累了,马车轻摇,她合上眼睛便睡了过去,等到马车停下,她才醒过神来,迷离的眸子快速环顾四周,车内空荡荡的,身上覆着傅九卿的墨氅,却不见其人。
    “相公”
    伸个懒腰,靳月快速跳下马车。
    谁知
    “是你”靳月狠狠皱眉,已经暗沉下来的天色,衬得周遭未消融的白雪,格外的刺眼。她眯了眯眸子,心头生出不悦,“拓跋公子,您这是作甚”
    这是拓跋熹微第一次见到傅九卿,她等在傅家门口已经大半日了,以至于险些放弃,但最后她还是见到了这个从画中走出来的俊美男子。
    那幅画,到底和真人是不一样的。
    画,只有七分,无精髓。
    而人呢
    俊美无双,诚然是个妖孽。
    拓跋熹微面色微红,也不知是被冻得,还是被风皴的,她静静的站在马车边上,裹着厚厚的狐裘,以最文雅的姿态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公主”拓跋熹微上前,“这位是傅公子吧”
    靳月抿唇,扭头看向傅九卿。
    从始至终傅九卿的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站在雪地里打量了拓跋熹微一眼,伸手握住了靳月的手腕,牵着她往府门内走去。
    “傅公子”拓跋熹微有些声颤。
    傅九卿脚下未停,摆明了不想给她说话的机会,身后的脚步声紧跟不舍,他知道拓跋家族的人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侧过脸冲君山吩咐了一句,“闲杂人等,不许入内”
    “是”君山颔首。
    然则下一刻,傅云杰却快速跳出来,挡住了即将关闭的大门,“哎哎哎,这是我请来的客人,五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人家是贵客,贵客临门,岂有把人关在门外的道理”
    靳月愕然,傅九卿紧了紧掌心里的手,面无波澜的开口,“既是二哥的朋友,那就去二哥的院子,朝那边走”
    傅云杰一愣,旋即冷笑道,“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我就喜欢往这边走,现在这傅家还不是你做主,老五啊你可得悠着点”
    拓跋熹微进了门,目光微沉的盯着傅九卿。
    是他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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