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的人要了火,低头抽了一口。长发披散而下,她抬手抵了下鼻尖,像被呛到但又没好意思咳,硬憋着,眼角通红。
    下一秒,眼泪都像要下来一样。
    他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只是出门路过那片区域时,冷着神色留了句话。
    他说“抽烟喝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池颜抬眼看着逐渐淡在夜色里的身影,躬身缓缓蹲下。脊背纤瘦,隔着单薄衣衫硌出一节节脊骨的形状。
    她在昏黄的路灯下发了会儿呆,垂手掐灭了指尖猩红一点。
    回到住处快要凌晨。
    门边佝偻着个黑影。
    梁砚成抬腿碰了碰那团影子“自己家没床”
    “唔”
    江源睡意朦胧眯起眼“回来了靠,这么晚。”
    梁砚成开门进去,没搭理。
    “我今天在你家凑合一晚,我那栋断电真他妈要命。”江源丝毫不客气地换鞋赖进客厅,往沙发上一仰“这么晚你干吗去了”
    “赶报告。”
    里边传来淅沥水声,混杂着男人波澜不惊的语调。
    “这么拼命干吗,你们老梁家又没人跟你争。”
    江源嘟哝了一句,突然惊起“哎对了,你拷的那资料在哪,我都给忘了。”
    “u盘。”
    “u盘在哪”
    梁砚成啧了一声“外衣口袋。”
    江源起身去摸他丢在沙发上的外套,内袋鼓鼓囊囊的。他一探手,摸到一手烟草味。
    浴室水声骤停,梁砚成突然砰一声打开了门“等等。”
    江源“”
    两人互相瞪着,江源抿了下嘴“操,你可以。女士烟,你不是说不找女朋友吗我就不该信你,你这人”
    他酝酿了下语气,感叹道“一找还找这么野的。”
    梁砚成无声闭了下眼“买错了。”
    “骗鬼呢”江源嗤声,“买什么还能买错,买成女士烟方方正正,你买避孕套啊”
    梁砚成彻底没了与他相谈的心思“没事回你自己家,我还要看报告。”
    “我家断电了啊兄弟。”
    “睡觉不需要电。”
    江源愣着没动,半晌敲了敲桌上的烟盒,指指他“没劲。你就藏吧。迟早露馅。”
    一看梁砚成冷透了的脸,他就知道这人今晚心情不好。
    江源嘟哝了一句往外走“我就不信咱们这的华人圈有我不认识的姑娘,我就等着你暴露。你等着吧。”
    快到门口,江源躬身找鞋。
    就听身后脚步声响起,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玄关口,目光沉沉落在自己身上。
    “你这几天”
    “干嘛”江源抬头。
    “怎么天天往我这跑。”
    梁砚成这句问话转了十八道弯,谁都没法听出他的真实目的。
    江源被他一问,忽然想起这些天惆怅的源头来,突然冒出了倾诉欲。他鞋也不找了,转头就回到客厅,从吧台取了个方形矮杯倒上威士忌。
    “你知道我那小学妹吧”江源喝了口酒慢慢开口。
    “你以为我愿意来你这,闷得要死我才不乐意。”他叹了口气才道“都说女人脆弱的时候容易被趁虚而入。我这段时间都没敢去找她。”
    “”
    梁砚成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江源“你说我们这样的家庭恋爱可以,结婚那是另一回事。要是她愿意,我们轻轻松松谈个恋爱只是玩玩倒挺好。万一这会儿我去趁虚而入了,她认真了,真爱上我,要玩认真的这我不行。”
    梁砚成没话往下接,良久才说了一句“你不如做梦。”
    江源差点原地给他翻个白眼,杯子往桌上一碰“我说认真的。她家里的事你不知道吧前段时间她没在这是回国了。她家里,出事了。”
    梁砚成始终沉默着,江源继续说“她爷爷和爸妈在外面出了事故。”
    中间大概停了十几秒。
    江源才叹了口气“都没了。”
    “处理好国内的事待了一段时间就回来正常上课了,你说这事换哪个小姑娘吃得消,不都得萎靡个一年半载的。她能这么快回来,我是真没想到。”
    “你说这时候,身边要是有个男人对她嘘寒问暖。换我,我就爱上了。”
    江源独自往外倒苦水,梁砚成一言不发听着,目光始终落在那包女士烟上。
    “你说是不是啊”江源听不到回音,不厌其烦问着。
    前面江源又说了什么,梁砚成没听到。
    他移开视线,停在方杯里的琥珀色液体上,好像想通过那杯酒,看到更多。
    良久,意味不明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到底在回答哪句。
    几个月后,再一次看到她是在她们学校门口。
    那天是难得的晴天。
    他从研究室出来漫步回家,就一抬眼,看到她坐在花园长凳上,被透过树影的斑驳日光洒了一身柔软。
    边上有人正和她说着话,似乎说到高兴处,手舞足蹈的。
    她仰头认真地听,眼睛微微弯起,像在笑,很安静地笑。
    不知道为什么,那天的笑在他眼里像把刀,割得他很难受。
    午后日光静谧,树影婆娑。
    他就这么站在街角风口,安静看着,任由风灌了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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