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一碟点心走就准是喂鱼,但宫里的鱼都是有专人去喂的,禁不住她这么一喂一整碟。
    她进宫几次,太液池里的锦鲤都死了十好几条了。听闻宫人也向皇帝禀过话,但皇帝不甚在意,说死了再养新的就行了,一笑了之。
    楚源心情复杂,想了想,撑身下床。屋外守着的宦官听见动静赶忙进屋,见他要穿衣服,麻利地上前帮忙“公子是想出去走走”
    “嗯想去湖边走走。”他闷声。
    “太液池那可有点远,公子的伤还没好利索。”那宦官劝道,“不如就在舒和宫里走走,后花园里的花也正开得好着呢。”
    “没事。”楚源摇摇头,“也久不活动了,我慢些小心些,不碍事的。”
    那宦官见他神情坚决,便不再劝,多叫了两个人来跟着,又备了步辇,免得他在外出事。
    楚源存着心事,一路上没什么话,到了太液池才抬起头,目光梭巡起来。苏芝今天恰穿了身黄绿的衣裙,在翠柳环绕的湖边并不明显,他好生找了找才看见她,示意宦官们留在原地等着,自己趔趄着走过去。
    湖边,苏芝捏碎绿豆糕,又散碎地投了些下去,看着锦鲤抢食,越看越是有趣。
    这种事她上辈子是不太干的,身为皇后总有许多条条框框束着,尤其是不被皇帝喜欢的皇后。低位的小嫔妃能坐在湖边不顾姿态地喂鱼,她哪儿能那么干就是想喂,最多也就是自己撒一把,然后便是让宫人喂,她站在两步开外端庄地瞧着。
    那么喂鱼有什么意思还是现在好,现在她爱怎么喂就怎么喂。不止可以在湖边蹲着坐着,若怕远处的鱼儿吃不到,她还可以倾着身子往远处投,再也没人挑她仪态上的错了。
    所以苏芝喂鱼喂得上瘾,每每进宫都要跑来太液池一趟。又一小块绿豆糕投下去,水下突然翻起一抹金光,一条先前从未现身过的巨大淡金色锦鲤从湖底翻上来,拍打着尾巴冒出来抢食。
    它足有寻常锦鲤的三两倍大苏芝睁大眼睛,慌乱地又去抓放在旁边大石上的点心要投给它,却冷不丁地抓到一只人手。
    苏芝打了个哆嗦,边收手边看过去,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人,还是她讨厌的人。
    她冷淡地掸掸手,望着湖面不看他“你来干什么”
    楚源新伤初愈,伤处又尴尬,不好坐也不好蹲,手撑着面前的大石站着“随处走走。”
    苏芝摆摆手“那你到别处去,别来烦我。”
    说完,又往湖里投点心。
    楚源薄唇微抿“我问你个事。”
    “有话快说。”苏芝冷声,把不太文雅的后半句忍住了。
    楚源往她身边挪了挪,扶着大石勉强蹲下了些“你从前有没有一支钗子,金制的,大概这么长。”他比划了一下,“上面镶了许多东西,单是指节大的珍珠就有好几颗”
    “”苏芝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干嘛”
    “就是问问。”楚源打量她的神情,“有没有”
    “这谁记得”苏芝嗤笑耸肩,继续喂鱼,“你怎么不问我三个月前的哪顿饭吃了几口菜呀”
    楚源被怼一脸。
    不远处,皇帝刚与朝臣议完事,觉得殿中憋闷,出来散心。遥遥看见湖边的两个小身影就停住脚,看了看,笑问身边的宦官“那是谁是不是苏家那小丫头又进宫了”
    杨兴昌定睛瞧了眼“似是,旁边瞧着也像楚公子,喂鱼呢。”
    “瞧瞧去。”皇帝笑了声,提步行去。
    苏芝身侧,楚源被怼得安静了两息,不甘心地继续探问“那你记不记得有一回咱们吵架”
    苏芝“哪回”
    “我不记得是什么事了。”楚源挠头,苏芝给了他一记白眼“你有病啊”
    “不是我是想说,那次吵完架之后我出去围猎,突然大病了一场,你可有印象”
    他一字一顿地说完,苏芝突然沉默。那件事她当然有印象,御医当时一连几日在紫宸殿中寸步不敢离,也差人跟她禀了话,说他能不能熬过去,都要看命。
    所以她后来就顾不上自己还在跟他赌气了。
    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苏芝止不住地心虚,翻了下眼睛“没印象。”
    “当真么”楚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我醒时看到贵妃在床边,宫人也说贵妃守了几日不曾离开,这事”
    “我说了没印象”苏芝蓦然怒意迸发,猛地伸手推他。
    楚源猝不及防身子一歪,于是只闻“扑通”一声――苏芝傻了。
    数步外正要走过来瞧瞧两个孩子的九五之尊也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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