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将穆典可照顾得很好,给她洗脸,梳头发,掸衣服上的灰,耐心而仔细,就好像她仍然活着一样。
    两天过去了,穆典可依旧没有呼吸和脉搏,但她的肢体始终是柔软的,并没有像其他死去多时的人一样硬掉。也没有尸臭,只有残留的茶香。
    甚至偶尔,穆子衿还能感觉到后背传来的她忽冷忽热的体温,尽管十分短暂,但是他真实地感觉到了。那并不是幻觉。
    他背着穆典可走进了一家医馆,很快被里头的人轰出来。
    “去去去背个死人来寻晦气”满脸横肉的大夫站在门口骂咧。
    穆子衿沉默地转身。
    大夫不解气,还要追上来骂几句,一杆劲直的长枪呼啸而来,贯穿了他的肩胛。胖大夫被掀翻在地,痛得鬼哭狼嚎地大叫起来。
    霍岸满面凶狠地走过来,抓住枪杆一提,一股血水从肩上深洞喷薄而出。
    霍岸提枪转身,枪尖在身后扫过了大夫的咽喉。
    穆典可死了,在为金雁尘引毒的当天就死了。可那样他也不允许别人侮辱她,说她是个“晦气”的“死人”。
    霍岸从后面追上了穆子衿。
    “姑娘还活着对吗”他也看出来了,穆典可在穆子衿背上不稳,全靠他的手掌力掌着。僵硬的身体是不会这样的。
    霍岸学过一点毒术,知道中剧毒而亡的人,尸体出现异状并不奇怪。但他还是抱了万一的希望,期待能得到穆子衿肯定的回应。
    这些天一直是穆子衿背着穆典可,他最知道穆典可的情况
    可是穆子衿并没有理他。
    霍岸也是个不多话的人,可现在他是真的讨厌穆子衿的沉默,简直让他想跳起来打人。
    “他只是嘴巴恶毒一点。”走了一段,穆子衿说了一句无关的话。
    “他该死”霍岸阴阴地说道。
    穆子衿就不再说话了,径直走进了对面的一家药铺。
    小镇上消息走得快,邻里街坊隔窗相望,谁家砸了个茶壶,嚷一嗓子,便能马上从街头传到街尾。
    有了那位惨死大夫的前车之签,药铺的掌柜没敢直接驱客,战战兢兢把人迎了进去,一面把脉,一面手抖个不停“公公子,这位姑娘,脉息脉息没兴许错了换个换个高明的大夫。”
    穆子衿背着穆典可出了门。
    他问清最近一家医馆的位置,找到镇上唯一一户有马的人家,可惜那马太瘦,脚力不济,走到不到一里穆子衿便弃了马,背着穆典可脚不点地疾奔。
    霍岸如同听到了某种令人振奋号令声,提着枪随穆子衿一路飞跑。
    “活着。”在霍岸不厌其烦的逐问下,穆子衿终于简短地说了一句。
    居住在岩旮溪寨的那段时间,他从寨子的巫医那里略微学到一点医术。知道有一些罕见的病症,脉象弱不可察,很容易被误认为死亡。非要碰到十分懂行的大夫才能察觉出来。
    民间多高人,只要有一线希望,他总是要试一试。
    霍岸于狂奔中停了下来。
    穆子衿已经飞奔出很远了,他还拄枪在站在原地。
    黄昏日斜,夕阳染红了半个天空。霍岸就站在这一片血一样的夕照里,很久很久,忽然有一种想要放声大哭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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