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护崽的母兽,眼神凶狠如狼,瞪着常千佛狠狠地说道“你去问问小四儿,问问她想不想让金雁尘知道有个屁用”
    最终两个人都没有让步。
    常千佛不是徐攸南说的那种识时务的人,他要带穆典可走,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并不需要金雁尘的施予。
    尤其是在抹杀穆典可一切付出的前提下。
    徐攸南也是真豁得出这张脸,常千佛不松口,他就死赖在地上不起。
    自然常千佛也就拿不到那本书。
    常千佛跟徐攸南耗缠了半柱香的功夫后,也明白了,跟徐攸南讲道理是没用的。对付流氓,就要用流氓的手段。
    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进屋将徐攸南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
    还真让他把那本抄写回忆录找了出来。
    书封用织花的绫布裱了面,很用心地做了装订,一手行书更是飘逸如流水,连行缀下,叫人赏心悦目。
    偏记录的,却是最最惨痛与不堪回首的往事。
    常千佛卷着那本手稿在掌心,只觉得它比火烫,比冰刺骨,又好似沉铁重千钧,简直握不稳。
    他在一地狼藉的石室里站了许久,人才不抖得那么厉害。走出去,徐攸南仍坐在地上,左脸高高肿起,冲他叫“你这是明抢明抢你这个贼”
    今天晚上,两人都表现得有点不像自己,一个冲动暴躁,一个则完全不要风度。
    你来我往,像一对放开了掐架的村夫俗汉。
    常千佛毫不客气地回应徐攸南“贼比赖敞亮,有本事你坐一夜不起来。”
    徐攸南立马就跳了起来,拍拍屁股回屋去了“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
    难得从徐攸南嘴里听到这么粗俗的字眼。
    常千佛人也打了,书也拿到手了,堵在胸口的一团恶气这才稍微消了些。把书稿塞进怀里,贴里衣放着穆典可睡眠浅,别回去让她看到这东西。
    此时已到了后半夜,斜月东沉去。
    山风吹动满天的皎月光,摇动怪石的影子,深一道浅一道。
    还有一道影子不属于山石,被斜月拉得又直又长,是人影。
    常千佛逆着地上高大的影子看回去,不出意外地,看到了站在一块巨大山石后的金雁尘。
    他还是惯常着黑,长衫的颜色与夜色浑然一体。
    黑石不动,他也不动,定定地看着远处石屋里一星微弱的灯火。
    许是夜风太萧寒,他忽然身子一弓,剧烈一声咳了出来,但立刻就手掌握,拳掩在了口鼻处,将咳嗽声低低地压了下去。
    看得出他很是紧张,往石屋的方向看去,生怕惊动了里面的人。
    常千佛忽然想起徐攸南的话来。
    “既然失去已经令他足够痛苦,为什么还非要让他知道,那个他再也得不到的人,曾经为他做了什么”
    夜阑人寂静。
    除了夜间巡视的弟子,整座荒山上,大概就只有金雁尘和常千佛两个未眠的人在外面走动了。
    平地上并没有像样的路,不过是走的人多了,把风化的碎石渣踩平,形成一道道宽窄不一默认的石子径。
    两条路,同样的东西向,一直纠缠,也没相遇过。
    离得最远的时候有五六丈;到了中间,便如水流遇到了险隘,堪堪只相隔一丈;然后,又远远地分开了。
    两个各怀心思的男人,便在这样的两条路上相向而行,而后在那最窄的关口,错肩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了。
    两个人都看见了对方,又都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只是在错身前一瞬,两人如约定好的同时抬头,平静的目光在空中一撞,各自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暗潮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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