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反而失望了。

    这定是内心深处难以启齿的痛,是夜深辗转时咬烂被角也咽不回去的泪。

    唐宁不说,穆典可就不问。

    现在她主动提起来了。

    穆典可忖了片刻,问道“是陈宁吗”

    唐宁身子明显一瞬间僵住了,瞳孔震动,直直地盯了穆典可许久,然后说道,“你真是个妖怪。”

    远山晴树有残雪。

    唐宁沿着那条被车马碾踏得泥泞不堪的道路走远了,独留穆典可驻足在原地心绪难平。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起陈宁,认为陈宁就是当年的陈树。

    一刹突发异想,看似荒谬,细推敲,又都有迹可循。

    陈宁是容翊的人,而容翊放过了为替情郎报仇在酬四方刺杀他的唐宁。

    陈宁是土生土长的滁州人,府上却连片栽种着川地常见的藤椒树,而此树并不具有多少观赏性。

    她在滁州逗留短短两月,从旁人口中听到的陈宁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是在全城暴乱时以铁血手腕强势控住局面的干吏;是在雨花台上诓骗苏鸿遇砍下三十二颗死刑犯脑袋的奸吏;是为替方显脱罪,不惜引爆味藏酒庄,水淹无辜民众的酷吏;也是在各方博弈时,能迅速看清局势,抽身事外的滑吏。

    这样的人,难辨忠奸,难断是非。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怀一颗赤子之心,立志要兼济天下的书生陈树了。

    他换了一条路走,让唐宁的追随显得如此可笑。

    试想往后岁月里,当唐宁想起她在怡幼院的那段日子想起每个抱着书本和戒尺上讲台的清晨;想起日复一日清扫过的阶前落叶,精打细算的每一分银钱;想起那锅守了数个时辰熬煮出来的麦芽糖心中的那点温暖与欢喜是否经得起这巨大荒谬的冲击

    她和陈树,谁都没有变心,却走散了。

    是夜一天月。

    十二月的西北风摇动院中高大的梧桐,发出哗啦啦声响,让夜更寂,月色更静。

    常千佛感受到了穆典可的热情。

    昏灯映红帐,眼波眄流的女子像一条滑缠的美人蛇,在他身下宛转低吟,媚得夺心魄,软得似无骨。

    他几是疯了心。

    脑中爆开一团又一团的灿烂烟花,炸得意识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三魂七魄重归位,他俯身去吻怀里妻子的脸颊,香汗湿腻,透了身下红锦衾。

    穆典可紧闭着眼,檀唇翕微,气息且乱且弱。终待这一身余韵都褪去,紧蜷的足趾慢慢张开来,她发出来一声轻泣。

    “千佛。”她低声唤。

    常千佛捕捉到了她微不可闻的呼唤声,“嗯”他的鼻音沉沉的,炙烫的唇继续在她曲线优美的肩背上游移。

    “我们不散。”

    她本想说世道艰难,时势迫人,我们两个可一定要把对方守好了呀,不要让他她走,自己也不要走。

    可是她太累了。

    此情此境下,也不免觉得,说这样的话矫情了。

    她的丈夫,是这世上最坚强可靠的男子,像那亘古不移的厚重山脉一样,只要他在,仅仅存在,就能驱走她心中的一切不安。

    她安心地睡去了,没听清他在她耳边又说了句什么。

    圆月东移,挂上疏梧。

    夜,如此宁静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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