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难以置信的困惑。
    他不敢相信,那个恶魔一般的少年,如此轻易就放过了他
    突然,眼前金光一闪,他的手中多了一颗金豆子,是那个少年丢给他的。
    “拿去给自己找个大夫吧”
    狱卒放在嘴里咬了一口,那颗金豆子上留下一个不浅的牙印。
    是真金
    没想到大难不死,还有后福。那么大一颗,都抵得上他一年的俸禄了。
    内心被巨大的惊喜所填满,就连肩膀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谢谢公子”
    脸上的笑意还没彻底漾开,下一瞬他就僵住了。
    只听少年对着馆长低声的耳语,“下次遇到坏人,别傻乎乎地像根木头似的。谁敢给你气受,直接下手便是。伤了残了,由我替你兜着。”
    少年的声音清润如泉,却是冰冷刺骨,将他当头淋下,浇了个透心凉。
    狱卒顿时觉得手中的金豆子滚烫得很,拿着烫手。
    看来这钱真是给他看大夫的,不过不是现在,而是以后。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小命,将这颗金豆子花出去
    无羡将该交代的都交代完,正准备离开,衣摆被人给扯住了。
    她回眸望去,对上了馆长的美眸,柔柔带怯,“奚淼,奚是溪水的溪字去三点水,淼是三个水字叠在一起。”
    一个缺了三点水,一个补了三个水,这个名字有意思得很,不像是小倌的花名,应该是他的本名了。
    无论是谁,都不愿将花名留在墓碑上,想要清清白白走,所以,才将“奚淼”报给她的吧
    “奚淼”无羡喃喃地念了一遍,朝他盈盈一笑,“很好听的名字,我记住了。”
    奚淼的目光一路追寻着无羡的身影,待她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方才收回心绪,问柴胡道,“她待人一向都是如此好吗”
    “主子待自己人自然是极好的。”
    奚淼抓着身上的衣袍,深深地吸了一口上面沾染的红景天的味道,轻声地哼着那日无羡在御河上唱的那首不谓侠。
    多情总似我,风流爱天下
    无情也似我,向剑底斩桃花
    何关站在牢房门口,见主子出来时缺了外袍,不用想就知道,多半给了那个馆长。
    “柴胡呢怎么没同您一起回来”他也是的,看到主子要脱外袍,怎么不主动点,把他自己的给脱下来呢一点眼力劲都没有,还不如他跟着主子进去呢
    回石牌坊还有好一段距离,若是就这么让主子着了中衣回去,还不让人指指点点的,像什么话。他忙将身上的外袍脱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
    无羡用腰带随意打了个结,系紧了身上的衣服,“馆长受了伤,我让柴胡留下照顾他了。馆长的事情有些棘手,我们得快些回去做安排。”
    何关狱外在等待的时候,找了个衙役,将事情打探了明白。馆长的案子哪里是棘手明明就是烫手
    虽说定了馆长“僭越”之罪的瓷器,是来自他们的,但明眼人都知道,这只是个借口,馆长是招惹了建昌侯,才获此牢狱之灾。
    何关知道自己这话说了,主子未必会听,还是开口道,“主子,咱们对馆长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这事除非建昌侯松口,不然没法翻案。”
    问题是,那个建昌侯哪里是如此容易就能松口的
    无羡看着歌僮那双泪眼汪汪的眼睛,安慰道,“放心吧,这件事我一定会管到底的。”
    她让他先回莳花馆等消息,自己则带着何关等人回到了石牌坊,一绕过影壁就吩咐道,“将屋里所有的青花瓷器都搬出来。”
    “主子是要砸了吗”
    何关举起双手赞成,这批青花瓷器太烫手了,放在屋里就是一颗炸弹,谁知道建昌侯几时借着相同的由头,来找他们的麻烦,还是砸了一了百了。
    “不不是砸,而是献”
    何关不解了,这个时候献给谁去官府吗这不是自投罗网,告诉人家,他们手中也有犯了忌讳的青花瓷吗
    “我要将回青献给天子,如此才能为馆长脱罪。”飞扬的眉眼,折射出自信的光彩,放肆而大胆。
    “太危险了”何关坚决不同意,若是献给官府,出了事,还有东厂的腰牌能吓唬下人,“一旦献给圣上,必然绕不开杨阁老。他的儿子都猜到主子在贡品被劫案中动的手脚,他自己会没猜到他不会放过这个对您下手的机会的。”
    “不,他不会,也不敢。”无羡勾唇,上扬的弧度勾勒出成竹在胸的笃定,“你忘了,他还要诓我去和亲。放眼整个京师,最不希望我出事的,就是杨阁老。”
    “那还是太冒险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为了一个莳花馆的馆长,根本不值得她如此冒险。
    何关还想再劝,胡勒根抓着他的衣袖,对他摇了摇头,遵从无羡的吩咐,将所有的青花瓷都找了出来,排了满满一个院子。
    无羡换完衣服,从中挑了一个巴掌大的青花瓷盒,绘制了一只喜鹊,立在梅枝上,寓意“喜上眉梢”,用于献瑞最合适不过。
    她将一块回青装入盒中,吩咐何关,“你和胡勒根将南市整条街的摊位都给我包下来”
    “从正阳门到天桥街”
    “连包三日,我要用来展示祥瑞。”
    如此大的手笔,花费多少且不提了,“您将我们都分派去了南市,谁陪您去皇宫啊”何关眼神凝重,关切与担忧并存。
    无羡的目光落在三省身上,“不是还有他吗”
    三省苦着一张脸,恨不得自己就是空气,别人都看不见他。
    这青花瓷可是犯了忌讳,弄个不好,可是要杀头的。他能不能不去皇宫啊,很吓人的好不好
    无羡才不管他心里如何哭爹喊娘,给了他一个爱跟不跟的眼神,大步就往门外走。
    三省领了主子的命令,不能让李姑娘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只得硬着头皮跟了出去。
    何关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影壁后,对胡勒根吼道,“刚才你为何不阻止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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