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泽和云烟一样,都在我和天骄大人的手上。”
    他心下震惊,但自从宋贤复生,他心底就有这样的怀疑,无奈宋贤从不曾否认过玉泽噩耗,他的这份怀疑也就越来越少,蓦然得知玉泽未死,喜悦悲恸冲上心头,不禁声音都颤抖“当真”
    “当真。你两个女人,都在我们手上。事实证明,先把你这个弱点抓在手上,是对的。有了她们,你不敢轻举妄动。”楚风iu说。
    “你们也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伤害她们,对你们没有半点好处。”他警告着楚风iu,言语中有种不容辩驳的力量,比冷风更尖锐刺骨。
    未时前后,地气肃降。
    风中,楚风iu若有若无手抵前额,似乎也被周围寒气伤及,却不动声色,甚至不曾有半刻蹙眉,听他如此威胁,她竟微笑“倘若你,只能救蓝玉泽和云烟的其中一个,你先救哪个”
    他蹙眉,冷笑“你有那般本领,只容我救出其中之一么”
    “我只知道,如今你于我只有一次的救命之恩,只能换当中一人平安无事。”楚风iu似是玩笑,但微笑过后,正色说道,“你没有时间了,林阡。我的五虎将就在此地不远,你输了。”用她自负的语气告诉胜南“你可能自始至终不曾察觉,片刻之前,有笛声为我指路,你输给了我和天骄大人。”
    “逼近宁家,全都是你和轩辕九烨的人,我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不输也得输。”
    骄傲如她,不禁错愕。她更宁愿听到来自敌人的辩驳而不是妥协,更何况敌人是林阡
    见她错愕,胜南续道“困住你,我的确是输了,但楚将军和五虎将会合之后,当真就能把我困住”他笑而摇头,“要知道,楚将军此行,可能还不如在我身边安全。失踪一日,从前的手下,会不会从党同伐异上升到阴谋篡权”
    她心一凛,自然愠怒“他们要敢有那个胆子”
    “扪心自问,楚将军认为,五虎将中真正忠心于自己的人有几个”胜南问。
    “林阡,哪里会有绝对的忠心”她忽然黯然叹息,“也许会有那么一天你一不留神,别说手下,天下人,恐怕都会叛离你。”她转过身来看着他,长他几岁的楚风iu,阅历明显比他更丰富,怕是经历过无数次的背叛和征服。
    “事情发展到现在,一切敌我,都成了似是而非。我的手下里有你的人,你的手下却不是你自己人。”压低声音,阡看向楚风iu将要面对的第一个“似是而非”,“王天逸,楚将军要小心了,五虎将没有同时来援救你,之中就绝对有蹊跷。”她点头,也见王天逸领着一小队人马迎上前来。
    “王妃”王天逸乍见楚风iu与林阡二人临近,慌乱焦虑中可以捕获到惊喜。
    “怎地只有你一个人他们呢”楚风iu问。
    “他们他们合力排挤我,王妃,你要替我做主,我没有害王妃的意思,绝对没有”他越说越激动,显然已经超乎理智,说着说着已经攥住了楚风iu的衣袖不停地拉扯“王妃我从十六岁起便跟随王妃四处闯荡,我的一切王妃心里都清楚,怎么可能会目中无人不把王妃放在眼里梁四海倚老卖老,梁介和罗洌一个是他侄子一个是他干儿子,兄弟叔侄全被提拔全是亲信,不跟着他一个鼻孔出气不可能啊更可恶的是王爷他竟然听信一面之词,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就罢我的权他到底要昏庸到什么程度”胜南在旁仔细地听,王天逸根本没有停止牢骚的意思,一点都没有给楚风iu发话的机会,提及完颜君随,更用了不该有的鄙夷。
    “说够了么”楚风iu冷静地问,“罢你权利的人是王爷,是你的主子,他要罢你,即便是我,也不能有异议”
    “可是”王天逸憋了满满一肚子气,岂料又碰一鼻子灰。
    “没有可是,他昏庸你又聪明到哪里去次次叫你不要锋芒太露,你不肯听,军中处处树敌,犯了事连替你说话的人都没有一个次次叫你说话留意,做事留心,你只学了皮毛自以为什么都懂,变得如今这般在下属面前专横跋扈,你哪里像一个将军的模样”楚风iu语气里尽皆严厉,王天逸忽然面部扭曲,恐怖地冷笑了两声,后退一步,敌意渐生“原来,王妃也是这样看待我的王妃可知道,王妃不在,他们已经准备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她蓦地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王妃,不要怪我他们个个都想要我的命,事已至此,我也只能带着我的这些人马,自立门户去”言语幼稚,表情狰狞,行动疯狂。
    “胡闹什么”她大怒,“是谁准许他们清理门户你又有什么资格自立门户自立门户你到南宋来自立门户么可笑给我回去”
    王天逸一边飙泪一边拔剑狂吼“王妃是王爷准许的王爷是我的主子,他要我死,王妃也保不住我王妃自己告诉我的王妃自己告诉我的既然留在那里死路一条,我还不如自立门户”
    她想不到他这么爱认死理,猛然间竟有这般的疯癫表情,饶是楚风iu,也大感意外。
    “王妃不准,就不要怪我大家一起上,杀了她,大家就自由了”他率先出手,四面八方也有寥落数人跟随,他没有必要支会林阡一声,潜意识里林阡不是王妃这边的人那就不会制止他杀王妃。
    他跟半个月前的阡一样,不堪重负地疯了,所以选择杀戮,不同的是,他选择的那个不是敌人
    楚风iu临危不乱,即刻提剑应战“全给我退下他疯了,你们也跟着疯么”凭她金北第四的本事,要应对王天逸本非难事,但气候苦寒体力略有不济,王天逸又如此疯癫杀机凶恶,竟教楚风iu觉得,比平时吃力。
    “我没有疯,我就是要自立门户,我根本不想跟着梁家那帮人算计算计再算计,与其跟着你要活得那么屈辱,不如到别处另寻生机”
    “跟着我,你觉得活得屈辱”楚风iu心寒且痛,这个人,也是她一手栽培出的人物啊。然而此时,对方的剑,已经毫不留情地威胁她性命不下两次只不过,她想要慢慢地引导他,把这场剑的交流,逐渐削弱成心的交流。
    “屈辱”他哭得满面是泪,“王妃,很累啊,真是累,无时无刻不在担心郑觅云欺我,梁四海忌我,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王妃苛责”
    “有什么屈辱身居其位,你既担负便注定要担心没有地方会给你自立门户,否则你当年也不会投入我的门下”她的剑风骤然凄厉,“王天逸,你这把剑好啊,当年我与王爷赐予你,如今你竟以它来威胁我性命”
    “王妃,天逸不敢,王妃,让我走,走到另外一个地方去,也许真的有一个地方,可以完全地施展我的抱负”王天逸动容,真情流露,剑法明显软化,已在楚风iu可控范围之内。然则他话音刚落,气氛陡然僵硬,胜南嗅出一丝杀气暗叫不好,说时迟那时快,楚风iu已然往后急退一步,王天逸正自动情真言,冷不防背后便被一支利箭劲疾扎透,几乎当场毙命
    随之而来的,是梁四海厉声喝“好就让你到另外一个地方去”与此同时,梁四海带来的弓箭手,已经齐齐将此地合围,不容战势有片刻暂停,一声令下,万箭齐发。用意太险恶,百步穿杨的梁四海,竟然在射杀王天逸之后再上一箭,没有迟疑立刻瞄准了楚风iu
    那一刻楚风iu还未站稳,面前又是强光闪掠,力道强劲,她手脚麻木伴随失明,不禁一阵晕眩。胜南心知不便插手她门下内战,但见此时楚风iu情势危急、孤掌难鸣,许是旧知之缘,又许是新交之故,不假思索,即刻抽出饮恨刀来,替她挡落了这致命一箭,有了他林阡插手,战局显然和梁四海预想的不一样。即便箭矢如雨,漫天遍地,也未必奈何得了林阡,更何况梁四海这一出暗杀本不可以做得太明显,他能够如愿以偿威胁到楚风iu的武器,大多都被林阡毁得一干二净
    “为何要救我”被寒气所伤的她,体力略有流失,知觉亦不如平常,却仍旧冷静地在他身侧。
    “我说过,你举足轻重,他不算什么。”他嘴角一丝笑意,侧脸很好看,尤其像她的过去,“可以让我挑选敌人,我为何不挑金北第四反而挑她麾下的五虎将”
    “哼。年轻人,真是轻狂。”她苦笑,瞥见他周围一圈圈散落的箭矢,放下心来,“梁四海,可以停手了,王天逸的人已经杀得差不多了,幸好你来,否则,我怕是要死在这王天逸手上。”算是给了梁四海一个台阶。
    “王妃,属下救驾来迟,王妃息怒”梁四海迟疑了一刻,终于无耻地见机行事。
    “天逸,天逸,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她看着被当场击毙的王天逸幼稚的脸,“遇见一群狗来咬你,你不能逃,你一逃,就注定不剩骨头。”
    “真可惜,论聪明,他是五虎将之首。只有他,最猜得中我的心思。”她悲伤地侧过脸来,不再看王天逸的尸体,“他却不知道,没有那个地方,没有他想的那个地方,战友和敌人,其实是一样危险的”
    “王妃,如何处置林阡”梁四海收起野心,假惺惺地先请示王妃。适才见林阡援救楚风iu,梁四海也看出情势一言难尽。
    “如何处置你你是要做阶下囚,还是要做座上宾”楚风iu转头笑问林阡,梁四海不禁大惊失色“王妃”
    楚风iu苦笑,她知此时此刻,背后这想要对自己取而代之的梁四海,才是最威胁自己性命的敌人。林阡反倒没有趁人之危。
    可笑这似是而非。
    林阡却没有回答她。
    陡然间,她察觉林阡还是趁人之危了林阡他,竟然俯下身来,和叶不寐一样,和金南金北的所有匹夫一样,托起她下巴,忘乎所以地凝神看着她脸蛋
    那一刻,岂止是尊严尽失她心里竟莫名地失落,原来天下男人都一样。她又凭什么,要把林阡和他们都分开来看待是啊,林阡本来和他们,也就没有什么分别。甚至在这多事之秋,他比他们更过分。
    心底油然而生憎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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