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青衫者面色顿改,茶翁脸上则浮现了一丝胜意,一瞬之间,只看那青衫者的茶汤,汤花散开、露出水线,而茶翁的茶汤,汤花均匀,仍然紧咬盏沿,凝聚不散。
    “相差一水。”茶翁道。青衫者点头称是。
    “一水这是何意”吟儿问。
    “水,是斗茶时的计量。”青衫者答。
    “哦,相当于我们的招。”吟儿笑,“那评茶之关键,不只要看汤色,而且还要看聚散咯”
    “斗茶时,不叫聚散,而叫咬盏,水痕出现早者,为输。”青衫者说。
    “那么我就明白了。”吟儿点头,“茶叶、茶水、茶具都一样,唯一的优劣之分,在于冲泡之技巧。”
    “是了,技巧上讲,候汤最难。”青衫者叹息,“想不到,我又一次输给了茶翁。这次已算碰巧,下次,又不知何时何地了”那茶翁脸上,则挂着“一切随缘”的淡。
    “而冲泡技巧,又在于掌握。是要先了解了茶性,才能知茶叶研碾到何种程度为上;是要先了解了水质,才能知烹茶到何时火候最适宜;此外,茶具本身,也需加温,到属于它的最佳热度。”这时,林阡续着吟儿的话,说。
    青衫者面露恍然之色“原是如此”
    那茶翁终带了一丝笑意“有这等参悟,不愧是饮恨刀林阡了。”
    “哦阁下,就是那南宋武林的盟王林阡”青衫者一愣,带着惊异看林阡。
    林阡吟儿听茶翁道出身份姓名,皆是一惊,果然是深藏不露的高人林阡一边警觉,一边也回忆起适才他以茶隐喻,难道是要与自己论战、论势真的只是隐士而已会否他是敌人
    林阡心念一动,如果茶翁是敌人,当日他看见自己与束鹿三兄弟拼斗,定已了解了自己身份、从而向金军通风报信,那样一来,黄掴和完颜永琏,势必张网设伏万想不到,自己竟和当日的束鹿三兄弟一样,虽说很想成事,大计却系于一个路人的身份之上然而,当日他对束鹿三兄弟在明,茶翁对他林阡却是在暗
    想到泰安济南的一整盘棋,竟然存在着如此疏漏,前所未有,林阡当时已冷汗淋漓惭愧,惭愧,口中说要掌握全局,仍然有算漏之处这,或许就是茶翁通过斗茶对自己的教诲
    不过,虽然疏漏,未必误事,成败与否,还看茶翁,试想他若真是敌人,未必现在就袒露是以林阡对这茶翁察言观色,审度起他是敌人的可能究竟有几成,从容笃定,见机行事。半敞心扉,半留警惕,一为本性,一为义军。
    “子和,按饮恨刀林阡的说法,凡事都应用心去行,贵在掌握先机、洞悉全局。所以斗茶之事,你输给我,原也应当了。”这时茶翁笑道。
    青衫者点头“输得心服口服。”
    林阡听得“子和”正是张从正的字,原就觉得越看越像,此刻不禁喜出望外“阁下可是金朝第一、张从正张神医”暂且搁置其余念想,目前求医最是要紧。
    青衫者微笑“无怪乎这般巧合,原来盟王是求医而来。”站起身来,凝神看着林阡,彼时他脸上的专注和用心,才像适才茶翁对茶,才像过去林阡对刀。
    张从正看着林阡,眉头微微蹙起,正待开口,林阡已迫不及待、将吟儿拉到身前来“正是带内人来求医”
    “张伯伯,呜呜,水赤练”偏在这时,传来个女童的声音,阡吟循声转头,看见一女童梨花带雨,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跑向前来。
    “嗯茵子怎么哭成这般水赤练它怎么了”张从正略带怜爱,示意阡吟先等他半刻,往那女童方向去。
    “被坏人给吓跑啦”女童哭得鼻子都红了,这时看到阡吟二人,又惊又急又气“就是那个坏人我帮他的,他却吓走水赤练”
    窘,对不住啊小姑娘,盟王他老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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